“啊？”
朱小宝满眼疑惑地望着朱元璋，琢磨了会儿，还是转身去拿了几瓶驱蚊水和驱蚊香。
老爷子带着朱小宝往后宫走，边走边念叨。
“郭文来是郭淑妃的亲弟弟，郭淑妃呢，是郭天叙的妹妹，都属淮西红巾军那伙人。”
“这郭文来没啥能耐，还抠门得要命，咱看在郭淑妃的面子上，给了他个益州侯的虚职，今儿他姐姐过寿，就跑到后宫来拜寿了。”
朱小宝顿时恍然，问道。
“那我可要给郭娘娘备点寿礼？”
朱元璋斜眼瞅了瞅朱小宝手里的驱蚊水和驱蚊香，笑道。
“还有比这更拿得出手的礼物吗？”
朱小宝这才回过味来，难怪老爷子非让自己带着这两样东西，敢情是拿它们当贺礼呢！
俩人脚程不慢，没多久就到了郭淑妃的寝殿。
刚进院门，就见个瘦高个男人正躲在院子里偷吃糕点，嘴里还在碎碎念。
“我一大早来了，老姐还赖在床上也就算了，连口早饭都不给准备，就这么几块糕点，塞牙缝都不够！”
“咳咳。”
朱元璋故意咳嗽了两声。
郭文来猛地回头，没好气地嚷嚷道。
“谁啊？！没看着我……我的妈呀！”
等他看清楚来人，脸唰地就白了，慌忙跪地磕头。
“臣……参见皇爷万岁！”
朱元璋脸一沉，没好气道。
“咋地？没瞧见咱大孙？”
郭文来吓得一哆嗦，赶紧又磕了个头。
“参见太孙殿下千岁！”
朱元璋哼声道。
“行了，起来吧！你刚在那儿嘀咕啥呢？”
“没、没啥，呵呵……”
郭文来脸上堆着笑，眼神却飘忽不定。
朱元璋也不再多问，径直朝中厅走去。
朱小宝紧随老爷子身侧，郭文来也赶紧颠颠地跟了上去，活像条尾巴。
郭淑妃听说皇帝驾临，慌得提着裙摆就跑了过来，见到朱元璋慌忙行礼。
“臣妾失礼了，让皇爷久等，罪该万死。”
朱元璋摆了摆手。
“客气啥？今儿你过寿，你最大。”
说着，又朝朱小宝手里的东西努了努嘴。
“喏，这是咱大孙捣鼓出来的新鲜玩意儿，送你一份。”
朱小宝把驱蚊香和驱蚊水递过去，解释道。
“姨娘，这个瓶装的是擦身上的，能挡蚊子还能止痒；这个盘状的是晚上点的香，也能赶蚊子。”
郭淑妃接过东西，眼神里带着几分疑惑，翻来覆去地打量着。
这看着平平无奇的小瓶子和圆饼子，真有这么神？
老爷子皱眉道。
“咱昨晚亲自试过了，一整夜都没什么蚊子，咋地，你不信？”
“不要就算了，这东西可是咱大孙亲手做的，金贵着呢！”
郭淑妃连忙欠身笑道。
“皇爷说的哪里话，能得皇爷和大孙惦记，臣妾求之不得！”
不远处的郭文双眼圆瞪，眼睛都快冒出绿光了，那目光直勾勾地粘在驱蚊水和驱蚊香上，挪都挪不开。
老爷子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斥道。
“没出息！”
“罢了，也赏你一盘驱蚊香、一瓶驱蚊水，待会儿就让人送来。”
郭文来顿时激动得满脸通红，扑通跪在地上，咚咚磕着响头，声音里都带着颤音。
“臣能得皇爷赏赐，真是天大的荣幸！这都是祖宗积了八辈子的德啊！”
操！
朱小宝眼睛都直了。
这老小子应该都快五十了吧？
倒是半点儿不觉难堪，这通溜的马屁拍得，听得他后脖颈子都起鸡皮疙瘩。
朱元璋显然也觉得不自在，皱了皱眉，淡淡斥道。
“别在这儿扯这些没用的，赶紧起来！”
“谢圣上恩典！”
郭文来眉开眼笑地站了起来，看着那驱蚊香和驱蚊水，还腆着脸追问。
“太孙殿下，取一份儿也是取，取两份儿也是取，要不您再多赏我一份儿？”
眼角余光瞥见郭淑妃投来的眼刀，他赶紧干笑两声打圆场。
“呵呵，瞧我这嘴，我开玩笑呢！开玩笑！”
朱小宝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暗暗盘算起来。
这家伙看着倒是个活络角色，说不定能当个不错的突破口。
日后真要推行削减宗室俸禄的章程，或许可以先从他身上试试深浅。
益州侯当年受封时得了笔赏钱，却偏将宅子选在了南城，剩下的钱，则全被他存了起来。
从紫禁城到南城，路长得能让人走断腿。
一回府，郭文来就乐颠颠地冲管家炫耀。
“老夫今儿得了皇爷赏赐，简直风光到家了！”
他高高举起手里的驱蚊香和驱蚊水，满脸得意地嘚瑟起来。
“快猜猜这是啥！这可是皇太孙做出来的稀罕宝贝，能驱蚊止痒呢！”
接着他眼珠一转，吩咐道。
“快，把这小瓶里的水稀释一下，再分装进小瓷瓶里，兑满五瓶……不！十瓶！”
管家挠着后脑勺直犯嘀咕。
“老爷，这是要……”
“蠢货！咱要拿去换钱！”
郭文来白了他一眼。
“宫里的好东西不换钱，那不亏得慌吗？”
管家顿时咋舌。
他知道自家老爷吝啬，可没想到竟能吝啬到这般地步，连宫里赏下来的物件都敢动歪心思拿去变卖。
他小心劝道。
“老爷，这玩意儿若是掺了水再卖，回头没了驱蚊止痒的效果，买主找上门来闹腾可咋整？”
郭文来嘿嘿一笑。
“你跟着我这么久，这脑子咋一点长进都没有？”
“没效果就没效果呗，宫里出来的东西，借他们个胆子敢说不好？”
“去，专挑那些大富商卖，一个小瓷瓶就卖十两银子！”
管事硬着头皮应了，又追问。
“那……驱蚊香呢？”
“一分为十，一份卖五两！”
郭文来斩钉截铁地道。
管家听得心里直打鼓。
自家老爷可真敢想啊！
这哪是做生意，分明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赚这黑心钱！
但他哪敢说半个不字，慌忙点头应着，转身就往外跑。
可刚跑没两步，就又被郭文来给叫住了。
“回来！”
“瞧你那怂样！别给老子把事办砸了。”
郭文来斜了他一眼，又吩咐道。
“去，把那些富商都给我叫到府上来，就说宫里出了稀罕宝贝，本侯爷瞧着他们顺眼，打算便宜些卖给他们，让他们麻溜点过来！”
管事再次愣在了原地，心里直叹。
这脸皮的厚度，怕是城墙见了都得甘拜下风！
这掺了水的玩意儿还能叫宝贝？
自家老爷，这是真敢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