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菲斯一声爆喝,无形的斥力以他为中心骤然炸开,卷起尘土与血腥气。
吴忧被这股气流吹得衣袍猎猎作响,却只是顺势后撤两步便稳住了身形,动作不见半分狼狈。
他停了下来,饶有兴致地看着气急败坏的格里菲斯。
此时的战场早已不是什么神圣的决斗,而是一锅煮沸了的血肉乱粥。
双方的军队绞杀在一起,喊杀声、哀嚎声与兵刃碰撞的巨响震耳欲聋。
然而,战争的天平早已倾斜。
鹰之团引以为傲的使徒部队非但没能如预想中那般摧枯拉朽,反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泥潭。
“吼——!”
一声高亢的龙吼压过了战场上的一切杂音,奥利维拉那庞大的黑紫色龙躯如同一座移动的山峦,悍然撞入了佐德率领的使徒方阵。
那里瞬间变成了一处高效的绞肉场。
翼爪挥动,坚逾钢铁的使徒肉体被轻易撕裂。
龙尾横扫,数名使徒如下饺子般被拍飞出去,在半空中就已骨断筋折。
他们引以为傲的力量与身躯,在奥利维拉面前脆弱得与凡人无异。
佐德一张老脸黑如锅底,前提是他现在还有脸的话。
他想阻止奥利维拉的屠杀,可心头涌起的却是深深的无力感。
不论是力量、双翼的爆发力,还是身躯的强韧程度,他都被眼前这头从地狱爬出的魔龙全方位压制。
他甚至不敢再轻易靠近,生怕步上古伦贝尔特的后尘。
最终,这位传说中的不朽者,选择了绕开奥利维拉,将满腔的憋屈与怒火宣泄在了库夏的凡人军队之上。
杀不了这头怪物,还杀不了几个凡人吗?
而在战场的另一侧,魔弓阿巴英则展现了与佐德截然不同的画风。
他静立于一处高坡,半人半鹿的身躯与周围的杀戮隔绝开来,显得诡异而优雅。他那由鹿角化作的魔弓上,一根由自身毛发凝聚而成的箭矢悄然搭上。
弓弦轻响,箭矢如一道无声的黑色闪电,划破喧嚣的战场,精准地穿透了一名正在指挥部队的库夏千人长。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精准而致命的收割。
每一箭射出,便有一名库夏军官应声倒下,给库夏大军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阿巴英的表现自然是引得了尤里安注视。
这魔弓射手,接二连三连毙库夏大军数员大将,使得士气动荡,忙的尤里安四处调节,以免军心动荡。
“这阿巴英倒是个缠头。”
尤里安心中腹诽,若是不快点除掉这魔弓射手,恐怕就要威胁到自己的安危了。
战场上,阿巴英再张鹿角魔弓,弓如满月,毛发自成箭矢。
弓心出的魔眼死死盯着一名正在整理溃军的库夏千夫长。
“咻——”箭如霹雳,脱弦而出,下一瞬便擦着那库夏将领的咽喉划过,带着一丝丝血珠,钉在了他身后的军旗上。
高坡之上,阿巴英诧异,刚才那一箭,他有十足的把握,又怎么会射偏?
失手了?
不可能,他的箭从未空过。
随后压下心中疑虑,弯弓搭箭再起一箭,目标还是那名死里逃生的将领。
“咻——”又一箭射出,这一次他望的清楚,那箭矢飞至半途,像是受了什么力一样开始不不断偏移,再一次落了空。
有人动了手脚!
阿巴英环顾四周,四目相对,只见尤里安挽着头发与他四目相对。
一瞬间阿巴英就明白了什么,多半就是眼前这人捣的鬼,既然如此自己便是要他付出代价。
一股被戏耍的怒意涌上心头。他深吸一口气,身上的气息骤然攀升。
他将三根黑色的毛发同时搭上了弓弦。
然而他还未发,对方却指了指身后,阿巴英不解,顺势看了眼自己后方,只见此时已有七只利箭浮于脑后。
还未等他做出反应,那七根利箭,动若黄蜂,散自四面八方朝他射来。
穿心刺肺,箭似银针,七只附魔箭矢犹如绣花针一般穿梭在阿巴英身上,一箭又一箭,直到将阿巴英刺得千疮百孔彻底消散方才停下。
尤里安远远地望着这一幕,嘴角勾起满足的微笑。
战场另一端,正在凡人军队中大肆屠戮的佐德,也感受到了阿巴英气息的瞬间衰落。他那张狰狞的狮脸上闪过一丝惊愕与骇然。
古伦贝尔特死了。
劳古斯叛了。
现在,连最难缠的阿巴英也倒了!
新鹰之团赖以为傲的使徒战力,正在被对方以一种超乎想象的效率逐个拔除。
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让这位不朽者都感到了一丝战栗。
他杀戮的动作变得更加狂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压下心头的恐惧。
而作为这一切的中心,格里菲斯的面色已经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他当然也感知到了阿巴英的陨落。
那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而是一场精准、高效、充满羞辱意味的处刑。
对方就像一个经验老到的行刑官,正在冷静地、一片片地切除他身体上的器官。
这已经不是决斗了。
这是单方面的瓦解。
“还要接着打下去吗?你的伙伴恐怕不多了吧?”
“要不要联系下以前的伙伴来帮忙?”
“闭嘴!”
格里菲斯忍着愤怒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仗打到这份上,和自己输了已经没什么区别。
即便赢了那也是无法接受的惨胜,倒不如趁着现在还有些积蓄暂且撤离。
等届时拉克沙斯把人绑回来,自己就又能占据主动。
而眼下应当撤退。
格里菲斯收拾心情,重新摆出那副怜悯的模样。
“停下吧,这些杀戮都是无意义的,这场战斗的胜负在于你我。”
“你我之间的斗争,不应让无辜者流血。”
说着他举起军刀,随后一缕阳光照射在它的身上,宛若舞台中的聚光灯。
“十五日后,在此地,你我二人,进行一场决定一切的决斗。”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若我胜,你的军队,你的盟友,将向我献上永恒的忠诚。”
“若你胜......”
吴忧抢一步回答。
“若我胜,那你就拜服与我如何?”
吴忧这话言语中带着咸湿,格里菲斯闻言被敢冒犯。
但他需要时间,而且他有自信,只要用出费蒙特的力量,眼前的东方人自不是自己的对手。
“好,若你胜,我自当任你处置。”
吴忧心中冷笑。
用一场看似公平的决斗来掩盖溃败的事实,重塑自己伟岸的形象,稳定军心,同时也是在拖延时间。
只可惜,他选错了拖延的时间。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