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明白，“一气化三清”的精髓，从不是技巧，而是历经千辛万苦后，对“自我”与“分身”、“独立”与“共生”的终极领悟。就像他自己，既是周元，也是那个在寒潭中咬牙坚持的少年，是那个在雷雨中不肯低头的修士，是所有苦难与成长的总和。
“走了，”他揉了揉小貂的脑袋，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疲惫，却格外清亮，“回去吃源兽魂，管够。”
这一次，他不仅战胜了心魔，更与自己的过去和解。而那门曾让他受尽苦楚的“一气化三清”，终于在他的神魂深处，真正活了过来。
小貂显然是耗尽了力气，蜷缩在周元肩头睡得正沉，连毛茸茸的尾巴都耷拉着，毫无平日的灵动。
周元费力地睁开眼，只觉脑袋昏沉得像是灌了铅，浑身肌肉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稍一动弹便疼得他倒抽冷气。
“嘶……”
他咬着牙挣扎起身，目光扫过四周——依旧是洞府深处，泉眼仍在汩汩冒着白汽，只是他自己，早已没了先前突破时的意气风发。满身干涸的血迹结成硬块，混杂着汗水散发出淡淡的腥气，狼狈得像是刚从血水里捞出来。
短暂的迟钝后，周元猛地清醒，心头一紧：“怨龙毒呢？！”
他慌忙摊开手掌，只见掌心那团盘踞的血红依旧存在，却让他惊异地发现，血色之外，竟缠绕着一道暗金色的圆纹。那纹路细如发丝，却坚如磐石，如同一个精巧的囚牢，将怨龙毒牢牢镇压在中央，再无半分蔓延的迹象。
“我帮你暂时压住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自身侧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周元急忙抬头，只见夭夭正斜坐在不远处的岩石上。她绝美的容颜此刻透着几分苍白，长长的睫毛垂下，掩去了眸底的倦意，唯有青丝顺着光洁的脸颊滑落，添了几分脆弱。即便是淡雅的青衣上还沾着他先前蹭上的血迹与污渍，那份清冷如空谷幽兰的气质却未减分毫，依旧带着生人勿近的疏离。
她身旁，吞吞有气无力地趴着，圆滚滚的身子瘪了一圈，时不时发出委屈的哼唧声，看向周元的眼神里，明晃晃地写满了“怨念”——显然是为了帮他，耗损了不少力气。
周元看着他们这副模样，心头一暖，又有些愧疚。不用问也知道，方才怨龙毒爆发时，定是折腾得夭夭与吞吞没少受罪。尤其是夭夭身上的血迹，十有八九是他当时失控抱住她时蹭上的。以她那近乎洁癖的性子，怕是忍了无数次要把他拍飞的念头。
“谢……谢谢夭夭姐。”周元挠了挠头，脸颊发烫，笑得有些干巴巴。
夭夭淡淡扫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严肃：“你太大意了。上次你杀了武煌，夺回三分之一的圣龙之气，最大的受益者其实不是你，是你体内的怨龙毒。”
“它会随着你的实力提升而暗中滋长。”她顿了顿，美眸中闪过一丝凝重，“这次若不是你修了祖龙经，再加上几分运气，恐怕真要栽在它手里。”
周元背后瞬间泛起寒意，面色也沉了下来。这次怨龙毒的爆发，确实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凶险，现在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他实力在涨，这毒竟也变得愈发难缠。
“我设的封印，只能暂时压制。”夭夭道。
周元攥紧手掌，指节泛白：“就没有办法彻底降服它吗？”
“若你的祖龙经能修到第三层，凝聚出乾坤圣龙气，自然能彻底降服。”夭夭答道。
周元嘴角一抽。乾坤圣龙气，那可是祖龙经第三层的九品源气，堪称天地间最顶尖的源气之一，想要修成，简直是难于登天。
“彻底降服对你来说还太遥远。”夭夭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话锋一转，“不过，倒有其他法子能让你勉强将其压制，甚至……借它一用。”
周元眼睛一亮，忙追问：“什么法子？”
夭夭却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抬手揉了揉眉心，显然还在恢复力气。她瞥了一眼仍在昏睡的小貂，又看了看蔫蔫的吞吞，轻声道：“先养好精神吧。这法子，急不来。”
周元见状，也不再多问，只是心头那块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一半。他低头看了看掌心被封印的怨龙毒，又望向岩石上闭目养神的夭夭，心中暗道：无论是什么法子，这次都欠了夭夭与吞吞太多。
“我知晓一道极为玄妙的源纹结界，可刻画于肉身之中，名为‘大降龙纹’。”夭夭缓缓道，“此纹在身，即便无法彻底降服怨龙毒，也能让它无法轻易伤及你的根基。”
她顿了顿，补充道：“不过这源纹结界需要诸多珍稀之物作为媒介，急不来。你安心养伤，我会帮你留意所需材料。”
周元虽有些失望不能立刻根除隐患，但心头总算是松了口气。他忽然想起方才的话，又追问：“那你说的‘借其力量’，是什么意思？”
他如今虽能刻意引动怨龙毒侵蚀对手，可这终究是把双刃剑——怨龙毒太过霸道，每次运转都会反噬自身。这次毒发，便是前几日为了对付徐炎，暗中动用了太多怨龙毒所致。
夭夭瞥了他一眼，红唇轻启：“你还是太小看这怨龙毒了……”
话音未落，她舒展着修长的双臂伸了个懒腰，纤细的腰肢勾勒出动人的曲线，慵懒中透着几分平日难得一见的娇憨。可当目光扫过衣裙上的血迹时，她又皱起眉，嫌弃地撇了撇红唇。
“夭夭姐，回头你把衣衫给我，我帮你洗！”周元见状，连忙讨好地笑道。
夭夭美目微眯，忽然迈步走到他身旁，脸上竟露出一抹绝美的笑颜，眼波流转间，看得周元一阵失神。
然而下一秒，耳朵便传来一阵锐痛——夭夭纤细的玉指已狠狠拧住了他的耳垂，语气带着几分冷意：“周元，看来这怨龙毒对你没什么大碍嘛，这么快就敢口花花了？看来以后得等你多吃些苦头，再出手救你才是。”
以夭夭体内微薄的源气和肉身力量，这点力道对周元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但他还是配合地龇牙咧嘴，连声讨饶：“夭夭姐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夭夭“出气”够了，才轻哼一声松开手，转身便朝着洞府外的小楼走去。
周元望着她的倩影，脸上还带着笑意，声音却变得格外真诚：“夭夭姐，谢谢你，又救了我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