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衙门,看到是西门庆,衙役赶忙禀告知县。
赵知县在县衙后堂会见了他。
顾铭一进堂中,赵知县起身笑脸相迎:“什么风把西门大官人吹来了?”
西门庆虽是商贾,胜在生意大且广,就算是一县父母官也得给几分薄面,毕竟,没人会跟财神爷过不去。
“赵知县!好久不见!”顾铭拱了拱手。
简单客套寒暄,两人落座,顾铭道明来意。
等他说完,赵知县大手一挥:“一个匪寇而已,死了就死了,西门官人何必亲自麻烦,差个下人送来便是。”
“今日来,其实是有事找赵知县。”言语中,顾铭袖中取出张百两银票放在旁边桌面,道:“近来梁山威名甚广,一些草寇也跟着猖獗起来,我这些年生意做得还可以,难免被这帮人眼红觊觎,要是.....要是我能有个朝廷身.......”
有些事点到即可,他没有说太明白,幽幽看向赵知县。
赵知县闻言,没有表态,目光从银票收回,端起热茶,用杯盖拨弄着漂浮茶沫,不急不躁,没喝也没放下的打算。
顾铭见势,又掏出张百两银票叠在一旁。
事就是这么个事,以赵知县的性子,不办,大概率是钱没到位。
果然,两张银票一出,赵知县当即茶杯一放,故作恍然,道:“好像还真有个差事,衙门正缺个都头,就是.....都头好歹是官身,需上面的敕牒任命,若是西门大官人出任,不合规矩,也难以服众下面的衙役。”
顾铭正要开口,赵知县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倒也不是没有法子。最近景阳冈惊现大虫,已经死了好几个猎户,闹得人心惶惶,连山下的官道都封了。若是西门大官人能除此祸害,定无人敢不服,到时候本官再给州府修书一封请功,求来都头敕牒不是没有可能。”
顾铭:.......
突然间,他有种化身奔波霸,被下令去除掉唐僧师徒的无力感。
就在他愣神期间,赵知县又道:“以西门大官人的本事,找些好手,一条大虫而已,并非难事。”
顾铭闻言,没有说话。
赵知县不愧是官场老油条,挖坑的本事真是一流。
衙门明明已经派了人去除虎患,上一任王都头就是被景阳冈的大虫打了牙祭,看来这赵知县不仅要钱,还想借他的手拿打虎政绩,有点贪心了。
最关键的是,把任命跟能不能除掉大虫挂钩,赵知县怎么都不亏。
他若除了大虫,官道疏通的政绩到手,一个都头职位而已,谁当不是当。
若除不了,事都没办成,你还想要官身?
“可以。”顾铭一口应下。
但他提条件到:“赵知县不如先让我当个代都头,这样我也算是师出有名,传将出去,我也是在赵知县的英明神武指挥下打了大虫,等大虫除去,赵知县再顺势给我转正,如何?”
“好!非常好!”赵知县一拍手,算是敲定了此事。
明知在被算计,顾铭为何还要答应?
他之所求,两件事。
首先,自然是为了混个朝廷官身,二是想借打虎之名,主动出击,除了武松。
景阳冈大虫出现,武松还会远吗?
若是自己重金纠集好手到景阳冈打虎,恰巧遇到武松路过,山林密集,误把武松给当大虫打了,很合理吧!
就算传去梁山,那也是朝廷办事,你武松瞎溜达自找的,难不成你梁山因为一个误会,就要来讨伐我这个为民除患的打虎英雄西门都头?
事关自身安危,成不成的,顾铭都要试试。
交易达成,赵知县银票怀中一塞,倒也没含糊,当即召集衙中书吏衙役,现场任命顾铭代都头一职,负责景阳冈虎患一事,有权调动县衙所有差役。
事后,顾铭离去。
等他离去,衙里年轻的周主簿进入赵知县书房,边往里走边叫到:“我的叔叔哟,你怎么让一个商人做了都头,这位置我都许诺了东平府的.......”
“你懂什么!”赵知县一声斥喝,道:“景阳冈虎患都传到上面去,再打不下来,我这知县拿什么交差?那西门庆有钱,门路还广,重金找些好手不比我衙门那些废物强?”
周主簿还是有些不忿,道:“那可是大虫,哪儿有那么好打!”
“是不好打!”赵知县抚须一笑:“若他打得了,都头给他何妨,只是,转正哪有那么简单,不得上下多多打点?他西门庆不得掏银子?”
“那要打不了呢?”
“打不了更好!最好是死在山上,到时候他西门府,可就成了无主之物?”
周主簿闻言,脸上的郁结一扫而光,乐呵呵道:“原来叔叔的算盘在这儿,我可是听说这西门庆的几个妾室个个好娘子!到时候.....嘿嘿!”
..............
离开县衙,
顾铭走在大街上,突觉脚重,低头一看,是个小乞丐抱住了他腿。
“官人行行好吧!几天没吃饭了,咳咳咳,官人赏俩小钱吧!咳咳咳!”
顾铭下意识怀中一摸钱袋,却看到小乞丐满脸脓疮红屑,整个人破破烂烂,悲惨不已。
不仅是小乞丐,街边还有一排,男女老少皆有,个个如此病态。
看到这些人,他想了起来,最近城里闹疟疾。
这病能治,但费钱,一些百姓治不起又怕传染,干脆将家中得病的人赶门去自生自灭,导致城里乞丐遍地
钱袋中掏出粒碎银丢到小乞丐手里,顾铭道:“你去西门生药铺,讨要几副治疟疾的药,就说西门大官人让你去......算了,我带你去吧。”
小乞丐闻言,赶忙磕头。
“大官人行行好!也给我副药吧!”
“求求大官人可怜可怜!”
看到他掏了钱,街边十多个乞丐纷纷涌来,又听到他要给药,一个个跪在了他面前,邦邦磕头。
不仅此处,远些街面上乞丐注意到这边,也都的飞奔而来。
短短片刻,顾铭身前跪了一大片乞丐,目测得有三四十人。
看着这些人,他将钱袋中的银钱全部倒了出来。
可很快,他又都装回了钱袋。
他想到一个问题,这些人并非是真的乞丐,大都是治不起病才流落街头,给点钱无非也就是吃顿饱饭,依旧是等死的命。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若是这些人能好起来,便不用街头等死。
他自问不是什么善人,但力所能及之下,也不是不能做点好事。
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一个既能做好事,还能搏个名声的办法。
身为阳谷县最大的药材商,哪怕就是治城里所有人得病之人也不是大问题,若他能免费做这事,西门庆的风评势必大转。
梁山不是自诩英雄豪杰吗?不是替天行道吗?
若将来因武松之事与梁山结怨,他成为人人颂扬的大善人,那帮人还好意思找他麻烦?
到时候武松死于朝廷公事意外,他又是名动一方的大善人,双重保障之下,梁山但凡敢骂他一句,那都是与朝廷作对,善恶不分的恶匪。
是要被老百姓唾骂的。
对许自诩有道德的人,道德,本是也是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