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三日,
梁山带来的波澜逐渐消沉,阳谷县重回平静。
经过三日的调养,顾铭外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就内伤还需慢慢养,但已经不影响正常的走动,回到了衙门办公。
午后,蔡恒来到了衙门。
进入后庭大厅,蔡恒步伐急促:“我可是一收到西门大人传信,马不停蹄就赶来了,听说西门大人受伤了,没事吧!”
“确实是受了点伤,要不然也不会劳烦蔡掌事亲自跑一趟。”顾铭招呼到:“坐!”
等蔡恒落座,他直言到:“今日请蔡掌事来,是有一事相求。”
言语中,他掏出了小木盒,以及一张万两银票放到了旁边桌子上。
看到银票和最后一颗解药,蔡恒并没有喜悦,相反,他的心中更沉重了。
以他对西门庆的了解,如此主动的掏钱掏药,必不是什么好事。
心中不乐意,但他还是笑道:“以咱们的交情,西门大人有什么话直说就是,只要能办,我绝不推辞,就算难办,也定是竭力而为。”
“梁山贼人攻打阳谷县的事想必蔡掌事也听说了,我现在跟梁山可结下了死仇,现在是整宿整宿睡不着,所以就想着去东京避避祸。”
大家都是老狐狸,蔡恒一听这话就知道了顾铭的意思,一副为难的模样:“西门大人想调去东京?怕是难办,对于京官的选用,朝廷向来严格,毕竟是皇城嘛!外地官员入京,一般就两种情况,要么是升任,要么是同级或降级调任,不论是哪一种,都是极难办到的,不仅需要上下打点,还得有过硬的关系。”
“我知道!”顾铭点头:“我知道难,所以想了个迂回之策。”
他起身,取出个折子,移步到了蔡恒座前,将折子递给了蔡恒。
蔡恒接过折子,看了许久,顾铭也不急,退回座位品着茶,耐心的等着。
折子内容并不复杂,算是顾铭给枢密使童贯的拜帖,或者自荐贴。
折子里先是描述了一番顾铭跟梁山不死不休的处境,又指出了梁山集团诸多薄弱之处,还提出了一些可以击溃梁山集团计划。
这折子妙就妙在,乍一看,有了这折子,梁山集团将不再是铁桶一块,但细细一看,其中提到的计谋全都是缺少关键点,这个缺少并不是说明计谋不行,而是非得提出计谋的人才能实现。
蔡恒看着折子,平心而论,若他是童贯,看到这折子,定会赶紧派人请去写折之人入营出谋划策。
可惜,他不是。
这折子根本到不了童贯眼前,就算到了眼前,以童贯的自傲,大概率也不会当回事。
就像他之前献图一样。
之前他在西门庆手中得到了梁山的水势山舆图,本想以此亲近童贯,特意去了禁军大营拜访童贯。
那童贯听说他是蔡太师侄子,倒是没将他拒之门外,还亲自召见了他。
简单客套几番后,他献上了舆图,可那童贯听说是梁山的舆图,当时就黑了脸,说不需要这种东西,还问他是不是在质疑其能力,吓得他灰溜溜的带着舆图离开大营。
也是这次遭遇,他才算看清童贯狂妄的面目,放弃了亲近童贯的想法。
童贯这种人,太过自负,而这种人往往不会有什么好结局,别有一天栽了牵连自己,还是离远些的好。
看了许久,
蔡恒缓缓合上折子,放到了旁边方桌,道:“既然是西门大人的差事,我自应尽力,我去找枢密使,一定把帖子亲手送到他手上,只是.......结果如何,我也是不敢保证。”
蔡恒这话并非敷衍,而是实话。
他是不想再接近童贯,但若是扯上西门庆,那就不一样了。
西门庆投靠童贯,无非两种情况。
第一种,西门庆得到童贯重用,以西门庆的手段能力,有了枢密使这个跳板,前途不可限量,而自己作为西门庆起步的搭桥人,也算是拓展了人脉。
第二种,也是最可能的一种,童贯极其自负狂妄,西门庆也不是啥好脾气。若是西门庆什么地方顶撞到童贯,落个身死,也算是报了他被灌毒胁迫之仇。
所以不管哪一种,对他而言都是好事。
只是相对之下,他更倾向于第二种。
蔡恒说完,顾铭没有急着表达感谢,只是把手放到了旁边的银票和解药木盒上。
见此举动,蔡恒当即起身,将折子揣进了怀中,行礼到:“西门大人,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动身去大名府。”
“这么急?”顾铭故作意外,实则很欣慰。
蔡恒确实聪明,一点就透。
他拿着银票和解药走向蔡恒,递出道:“歇一晚明日再启程也不迟啊!”
“梁山的贼人在西门大人这吃了苦头,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卷土重来,早一天成事,对西门大人便是多一分保障。”蔡恒说着,看向手中的银票和解药:“西门大人,这两样东西我就先不拿了,若是事办成了,我再来向大人讨要。若是没办成,还请大人看在我奔波辛劳,给我解药就成。”
“一定一定!”顾铭回了个礼:“那就辛苦菜掌事跑一趟了!”
蔡恒不拿钱可以理解,可是事关性命的解药都不拿,无疑是给他纳投名状。
意思很简单,那就是:我命都在你手里,一定给你把事办好。
大家都是聪明人,明白这就是个交易。
别看他把钱跟解药拿了出来,这是以退为进,拿出来不代表你就能带走。
你蔡恒把事办好,我给你解药给你钱。
没办好?那你要什么解药要什么钱?等死算了。
很好,蔡恒领悟到了这点。
...........
蔡恒离去,顾铭一直待到下值时辰才回了西门府。
梁山,忠义堂。
堂上,宋江卢俊义吴用三人端坐大位。
堂下,跪着个阳谷县回来的先锋兵,手中捧着个木盒,盒中放着董平发黑发臭的人头。
等先锋兵汇报完阳谷县之行的情况,时间好似定格了一般,堂中阴沉得可怕,只有大堂四周照亮的火盆不时响起“噼啪”的炸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