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早就认出对方，初见在天工坊，次回在凡人集市。
他也好奇，为何还能遇到。
表情不变，语气平淡：“两息了。”
少女这才反应过来，待炉一开，丹香溢出，滚落数枚丹药，形色不一。
她微微扁着嘴，正想开口，却见对方转身抛下一句：
“成丹三枚，复试一次。”
少女愣了一瞬，望了望背影，随即低头，将丹药放至一边，重新开始。
接下来的考核没起波澜，有喜有悲。
散场后，王执事一贯冷峻的脸难得露出满意，看着徐平点点头：
“今日周全，把控精准！”
徐平抱拳一笑，心中却想：“转岗转正”？
他没急着走，反倒装作随意地翻了翻定录名册。
很快从四个名字中找到目标：岭南赵家，赵芷瑶，十七岁，四灵根，炼气二层。
“岭南赵家？”
徐平不由想起月许前，钟厉储物袋中那本《清风决》，似乎就出自这赵家。
至于世家子弟也来坊市应募，倒不算稀奇，三年来药阁也入过几位。
默默记下，转身离开。
往后半月，流云坊市人流越来越多，药阁考核也更加频繁。
徐平再被推去三次，索性改了规矩：五炉同考！
固然引来更多考生侧目，但他这一为提高效率，二是为神识加练，分神越多，对修炼和炼丹有大有裨益。
而那名叫赵芷瑶的少女，有些出乎他意料。
外表看似柔顺娇俏，却有男弟子也少有的坚韧。
每日不是在炼丹，便是守在丹炉前琢磨。
失败也不气馁，反倒频频来请教。
也不知是放飞鸽子一事，使她以为徐平一片善心？
徐平固然吐槽自己成“免费讲师”。
可见她目光清亮，语气恳切，有几分曾经的影子，便随口提点两句。
他自身经这半月也收获不小，修为逼近瓶颈，分神果真又增了一缕。
那乌黑丹炉他命名为“黑玄炉”，看似古拙寻常，却在炼丹时真有奇效。
火温稍有偏差，炉壁会微微颤动，将灵焰牵引回正；
药材入炉后，炉内气机旋转，也比制式丹炉更为均衡。
这日，他以五缕分神各自操探火候、淬炼杂质、凝药时机。
直至炉盖掀开，丹香弥漫，五枚固元丹圆润晶莹，灵光浮动。
“五颗上佳！进步神速！”
浑厚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徐平转身施礼：“多亏那丹得心得，弟子才有今日。”
桐老神情淡然：“心得固然有益，但有这般此效，神识天赋和勤学领悟才是关键。”
话锋一转，“不过，你最近未在药阁换丹药，是以蜂灵晶换得之灵石，换得这口上佳丹炉？”
徐平面不改色：“是。”
自从能在通宝轩换药，他便断了药阁这边，明面上余下的灵石，便能掩盖真正的机缘。
然而话音刚落，桐老面色竟少见地一沉。
“荒唐！”
徐平心头一震，抬眼望去。
那脸上满是严肃：
“你欲求长生修仙，修为必为第一，否则只是空中楼阁！”
“不论擅长何种技艺，任你炼丹再精，即便有朝一日入得宗门，若自身修为太低，也只会身不由己，成为任人驱使的风中小舟，随波逐流罢了。
皱起眉头，字字如重锤：“这些你可知道？！”
徐平没想到桐老会以如此重的语气，其实他早有此念。
任何技艺，不过外物，修为才是立身根本。
他炼丹也是为养自身。
不便多解释，语气恳切：“弟子明白了。”
桐老目光稍稍柔和下来，见徐平仍低头沉思，缓声道：
“几日后的初试，你定然毫无问题。终试只为考校排名，以你如今水准，前三亦有把握。”
说到此处，他眼神中却流露出担忧：“只是，丹药之途，耗心耗力，往往不善杀伐。而若只会炼丹，怀璧其罪，往往又引来无端觊觎。”
徐平微微皱眉，这点他倒从没想过，毕竟他曾经太不起眼，更没登上那舞台。
这时一只清瘦的手，递来一本薄册：“此为‘隐元诀’，筑基以下不能看破修为，于你便是护身之法，好好修习吧。”
所言字字珠玑，配上不同平时的低沉声音和阴郁表情。
徐平内心感动，双手接过。
也终于明白平日看桐老，总觉深不可测，本以为是自己境界低浅，原来另有蹊跷。
这功夫来的倒真是时候，丹田灵力渐满，原本有几分顾虑，如今便可试上一试。
徐平深深一揖，“弟子必谨记教诲。”
未有回应，抬头。
紫袍身影已离开地火间。
……
三日后夜晚，徐平盘膝坐于床榻。
得益于此前对敛气术的参悟，他刚将“隐元诀”熟稔于心。
此诀与敛气术不同，不仅能收敛气息，更可遮掩修为，使之低于实际层次。
比如他施展后，旁人即便以天目术、神识探查，也只会见炼气二层的假象。
而对筑基期以下皆有效，意味着在流云坊市中极少有人能识破。
少了这层顾虑，他目光移向一旁的固元丹、两枚中品灵石与破障丹，准备突破。
静下心神，徐平含入一颗固元丹，运转《九极净虚诀》。
灵力循着既有轨迹流入，丹田灵力池的漩涡，却在五缕分神操控下，
牵引、稳固、贯通、调和、压炼，
如同五指合力，将杂质与纯净灵气分离。
随着精纯灵力渐渐满溢，便开始冲击那层阻碍。
比之以往，似乎不再被杂质牵制，冲力明显增强，而法力的精纯，阻力又似乎减轻。
随着灵力不断涌入丹田，不知不觉间，那层屏障宛如被缓缓推开的门户，悄然崩散。
刹那间，周身法力奔涌而出，经脉畅通无阻。
徐平缓缓睁开眼，只觉呼吸更顺畅，眼前景象更清晰几分。
再看一眼中阶灵石与破障丹，不由心生感慨：
“竟不知不觉突破了，这九极净虚诀也太神了！”
他心神微凝，感应到灵力池子大了一倍，神识可扩展至二十余丈，
更重要心境清明，思绪似乎更敏锐，又似整个人与天地灵气更相融。
心中惊喜：“炼气中期的差距有这么大啊，法力、神识、体感与心境的整体提升……这感觉太爽了！”
更让他更爽又充满期待的是，
眼前透明屏幕再度出现，黄光闪烁，最下方文字赫然呈现：
【宿主晋升炼气五层，获得一点气运】
【当前气运点数：一，可窥机缘次数：一】
徐平深吸一口气，
“窥探天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