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合一)
赤羽剑是昨晚被送到的四方阁。
第二天一早，水云阁的听雨轩就迎来了一位四方阁的客人。
在赤羽剑究竟值不值五千灵石这件事上，显然是作为结丹真人的姜玉英看得更为透彻。
“见过玉英真人！”
“柳家主……”
见到屋内之人，姜玉英颇有些意外，“这种事情竟然还要你亲自跑一趟？”
听到‘柳家主’三个字，方鸿也不禁多打量了眼前风华正茂的男子几眼。
凌云峰坊市的柳家，还能是哪个柳家？
当然就是六大家之一，占据柳宿峰的柳家了。
“真人之事，不敢怠慢。”
柳玉宸姿态放得很低，视线随着姜玉英的行走而移动，一直等到姜玉英落座之后，一双深邃明亮的眼眸方才落在了方鸿身上。
“这位，想来就是昨日诛杀两位袭击者的少年英杰吧。”
“柳前辈谬赞了。”
方鸿拱手行礼，“那两人并非完全是由晚辈所杀，出力最多者另有他人，当不得前辈如此夸赞。”
“如何会当不得，小友这般年纪便有此等胆气与实力，放眼整个凌云峰坊市，也是凤毛麟角。”
对此，方鸿所能给予的回应，自然也只有微笑了。
等到对方落座，作为‘炼丹童子’的方鸿老老实实开始自己的工作，为两人冲泡起茶水。
“柳家主今日前来，恐怕不止是为了四方阁的事情吧。”
姜玉英端坐主位，见对方的话题往方鸿身上转，多少也察觉到了些端倪。
“是想问一问小友，昨日之事的细节。”
本就与自身没有多大干系的事情，方鸿自然不会隐瞒，除开一些会暴露自身和古青松隐秘的一些细节，他几乎就是有问必答。
一番交谈下来，方鸿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收获到想要的答案，但他的的确确是收获了不少口头上的夸赞与感谢。
“坊市动荡，不知真人可否帮忙炼制一批丹药？”
“只要你们愿意等的话，自然可以。”
“谢真人……”
会面进行了不到一刻钟，一杯茶水喝完，柳玉宸就提出了告辞。
方鸿把人送出听雨轩，再回到待客室，就见桌上的储物袋就已经被打开。
感谢有谢礼，道歉自然也要有赔礼。
“有时，不能卖的东西才更为值钱，看看吧。”
储物袋随声被抛了过来，方鸿接住，神识一扫，脸上顿时多了几分诧异。
昨晚赤羽剑没有被进行拍卖，方鸿就知道四方阁必然是对其进行赎买，可四方阁给出赎买的价格却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整整一万下品灵石，这已经不是两倍，而是差不多按照三倍价值回购了。
“还有这个，正好可以拿着防身。”
方鸿看着飞到近前的两枚三寸长的锥子。
两指长，一指粗的锥子通体灰黑，流线型的设计、锋利的锥头就是此锥最大的特色，除此之外，看着也就没什么出彩之处了。
事实上，它功能也只有一个。
破法锥——
专破灵光护盾，对破坏阵法节点、破除结界和禁制也有奇效。
炼气所修称之为‘灵力’，筑基乃是修士第一次蜕变，‘灵力’从此化为‘真元’，结丹是第二次质变，精气神圆融，天地道韵相随，可称‘法力’。
一个境界一次质变，这不仅仅是生命层次的升华，也是力量本质的蜕变。
也正是这等‘质’的差距，才会让低阶修士逆伐高阶修士的难度极限拔高。不客气的说，这种力量本质上的差距，有时让低阶修士想要伤到高阶修士都难。
而破法锥，说的好听一点就是一件能够以弱胜强的武器，说得实在一点，那就是让低阶修士有了一张能够威胁到高阶修士的底牌。
这等一次性物品，原理有些像是自爆法器。
只是对比天雷子、火焚晶这等专注于破坏、杀伤的一次性道具，破法锥的杀伤能力只能说不弱，并不能说强，它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贯穿能力。
可以说，从它被研制出来的那一天开始，它就是专门干这个的，之后也只是被一代代改良，强化了这一功能而已。
不管是灵力护盾，真元护盾，还是法力护盾，都在它的特攻之下，也就只有面对坚固厚实的护身法器之时，破法锥的贯穿能力才会有些力有不逮。
“多谢真人！”
如果说之前的一万灵石是赤羽剑的赎买金，那么这两枚破法锥，无疑就是对他昨日杀敌的奖赏了。
虽说没有哪个修士会在战斗的时候，傻傻地只开一层灵光护盾进行防护，但‘手中没有剑’和‘手中有剑不用’是两回事，这的确是一张用得好，能在关键时刻翻盘的底牌。
这一点，从它的价值就能看出来。
明明只是一件一次性物品，可它的价值却基本和上品法器相当，若是把这两枚破法锥拿出去卖，卖个3000下品灵石应当不是问题。
“谢我做什么？又不是我送的东西。”
“这和真人送的也没什么区别了。”
方鸿收起两枚破法锥，将装有灵石的储物袋放回到桌上，重新拿起茶壶为姜玉英满上茶水。
“若无真人，晚辈恐怕卖把剑都要惹一身骚，如何还能得到这些。”
这三倍的回购价，这礼物真的是送给他的么？
方鸿对此心知肚明。
六大家再有钱，也不会把这钱随意送给路边的一个小人物。
“油嘴滑舌。”
似笑非笑地瞪了方鸿一眼，姜玉英拿起茶杯，目光悠然望向窗外，“这位柳家主，恐怕很快就要着手结丹了。”
“很快？”
方鸿收拾茶杯的动作不禁一滞。
姜玉英轻声一笑，“这反应，看来是察觉到一些问题了啊！说说，你觉得他能成功吗？”
将用过的茶杯搁置到一旁，方鸿摇了摇头，“晚辈见识浅薄，不敢妄言。”
“只是不敢妄言，那就是有想法喽。”
姜玉英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别收拾了，也别藏着掖着，坐下说说。”
方鸿回想起来人那双深邃明亮的双眼，开口道：“晚辈不知柳前辈的虚实，可看得出，这位前辈最近应该有在修炼炼神之术。”
方鸿自己就有在修行养神法。
养神法，炼神法，只是一字之差，宗旨却完全不同。
炼神之法，重在壮大神魂，而养神之法，壮大神魂只是其次，真正的重点还是稳定精、气、神三者之间的平衡，维持自身的平和与圆融。
精足则气生，气满则神聚，可若神太强，其实也会有强夺精、气二宝之嫌。
简单的说，就是精神头太足，肉身又有些跟不上的话，那就必须要对亢奋的精神加以节制，不然就会对身体造成压榨，导致身体状态下滑。
万事万物都有两面性，神魂强大自然不是什么坏事，但若这份强大对自身的根基平衡造成了破坏，那就是好事变坏事了。
仙道贵生——
身心相合，形神一体，一个连自身状况都无法稳定协调，难以长时间维持自身平和的修士，必然很难有什么大成就。
至少，他一定不适合走仙道这条路。
拉回正题，养神之法重在减少冲突、维持平和，而炼神之法则重在快速壮大神魂。
结丹之重，重在精、气、神三宝。
在准备结丹之前，让自身精、气、神三宝尽量充盈，这就是最有效提升结丹成功率的办法。可在准备结丹之前，强行锤炼神魂，这就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了。
对于结丹而言，精、气、神三宝很重要，可‘和’与‘融’同样重要。
“以晚辈拙见，柳前辈眼中精光外溢，连神莹内敛都做不到，这一状态更像是溢满，而非是圆满的。”
锤炼神魂无错，错的是在这个关口选择结丹，必然不是最佳选择。
这才是方鸿会感到诧异的地方。
“说的不错！”
放下茶杯的姜玉英鼓了下掌，“他若想要安稳结丹，静下心来再打磨个三年五载才是最好的选择。可他显然是有些等不了了，不然也不会以秘法强行催发自身的状态。”
有更好的路都不走……这一刻，方鸿对六大家的‘疯狂’有了一个更为清晰的认知。
“晚辈可以理解一家之主所需肩负的重担，可求快却不求稳，他难道就不怕结丹失败的后果吗？”
姜玉英意味深长的说道：“有时候，人总是需要赌一把的。”
方鸿仔细想了想柳家的状况。
新生一代较为出色的三人被送入了七星宗，最出色的那个，留下来当接班人培养的人也死了，还有常年被七星宗压榨，导致柳家的实力在六家之中也是常年处在末尾。
这么一想，这位柳家主还真是有些亚历山大。
“你也多注意一点，别被这些小恩小惠就给收买了。”
方鸿一下子听出了弦外之音，眉心不由微微皱起，“不能吧，昨天那死的人里面就有柳家着重培养的下一代？”
“你不觉得他来得有些巧了么？
“四方阁几位管事中任何一位都比他更合适走这一趟，而且一番交流下来，你觉得他真有必须要来这一趟的必要性么？”
“……”
两个问题直接问得方鸿一时哑口无言，半晌，他才开口道：“真人刚刚是在检查物件有没有被留下暗手？”
“别因为有我在就大意了。”
姜玉英点了点头，“真元的痕迹做不了假，御使剑丸之人应当不是结丹修士，以此筛选，再排除掉可能到来的外来者，能够依靠一枚剑丸威胁到张家那只火鸦的人，整个坊市也没几个。
“最后，就算人不是他杀的，你又如何敢肯定，昨天的事情完全就与他无关？”
听到这里，方鸿下意识抬手揉了揉眉心。
他自然明白这话的意思，坊市的几家明面上是倾向阴阳宗的，可暗地里的事情，谁又知道呢？
连核心重地都被人摸上去了，要说六家之中要完全没有内鬼，这真的是傻子才会信。
“晚辈之后定然多加注意。”
……——……
刚刚到手的一万灵石，还没捂热就被交到了水云阁管事手中。
前一晚安排收集的延寿丹辅药，在第二天晚间也就被送到了丹房。
最初，方鸿还以为收集材料、配送买卖，这些都是结丹真人才有的待遇，现在才知晓，这是每一位入住水云阁之人都能享受到的服务。
想到之后自己也还要收集材料，炼制辅助灵眼修行的丹药，方鸿也仔细了解了一下这方面的情况。
只能说，比起自身去收集材料，交给有着完整渠道的水云阁，的确是更快、更便捷的选择，至于价格，会贵上一些，但不多，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
就是水云阁的房租，也不是一般的贵。
哪怕是最为普通的一间房，不租丹房，不租待客室，其每月租金对比迎客居也是近十倍的差距。
越是了解，方鸿越是能够体会到‘炼丹童子’这个身份给自己带来的好处。
比如，方鸿当晚就作为‘内部人员’小小插了一个队。
延寿丹开炼，一炼就是两炉。
方鸿从头到尾看得很认真，也照常参与了处理灵药和控火的本职工作。
增长修为的丹药，祛毒、治疗的丹药更多的还是走量。
在所有种类的丹药之中，能够帮助破境的丹药和能够延寿的丹药，往往才是价值最为高昂的两类，也是一位向钱看的丹师需要着重学习的两大类。
品阶越高的丹药，炼制起来未必就会越繁琐，但一定是越耗时的。
炼制延寿丹以文火为主，也算是二阶丹药中较为耗时的那类。
两炉延寿丹直接从子时炼制到了辰时。
第一炉成丹三粒，第二炉……看着那从炉口飞出的四粒丹药，方鸿越发证实了自己的猜测，“真人，你的丹道技艺是不是三阶了？”
“还差一点，但应该也快了。”
所谓的三阶丹师，可不是只要能够炼制出一炉三阶丹药，那就是的。
技艺是可以依靠更胜一筹的材料来弥补的，而真正的三阶丹师，可不需要‘弥补’，更是能够保证及格水准之上的炼制成功率。
姜玉英口中的‘还差一点’，显然就是炼制的成功率还差一点了。
“恭喜真人！”
“就算你提前道喜，我也不会降低手续费的。”
姜玉英一边开着玩笑，一边将出炉的延寿丹两两分装。
两颗装入之前装有三颗延寿丹的瓶内，另外两颗装入一个空瓶。
“拿去，正好两边都有差价，直接两清。”
方鸿接住玉瓶，对此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两份材料一起买，一万灵石还有一些在水云阁账上，当然，这不是走得他自己的帐。而此刻，三七二十一，丹成七颗，只取走两颗，自然也还有二十一的‘一’，这份差价需要补。
两边互相抵消，也就省得麻烦了。
“这次也别让人送去了，今晚就是最后一场，去见识见识四方阁最后都有什么压轴好东西。”
“真人也去吗？”
拍卖这种事情反正可以交给水云阁的侍者办理，在明知道可能会有危险的情况下，还独自一个人外出，他的心可还没这么大。
姜玉英微微一笑，“当然，一直待在丹房，有人恐怕还以为我们是在心虚呢！既然有人想看，那就让他们自己看个够吧。”
方鸿默然。
谁想看？
自然是近日来，炼丹大殿突然增多的访客。
虽然一直未曾外出，可结丹真人的消息可不会闭塞。
古青松终究未能悄然离去，还是被人发现了踪迹，虽不知最终结果如何，但有一位炼气修士身怀堪比山河塔的重宝，此类消息却已经在坊市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