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外剑主的声音并非通过耳朵传入，而是直接响彻在神魂深处。叶惊尘只觉得识海一阵刺痛，玄剑虚影都剧烈晃动起来，金色液体中翻涌的剑魂之力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冲击着他的护体灵光。
“稳住！”白衣剑祖的残念在流霜剑中爆发出金光，暂时压制住神魂的刺痛，“他在试探你的根基，千万别乱了阵脚！”
叶惊尘深吸一口气，运转《无垢剑典》，无垢剑心的吸力提升到极致。那些冲击灵光的剑魂之力刚靠近，就被青铜小剑吞噬、净化，化作精纯的玄境灵气，汇入他的灵海。
“有点意思。”界外剑主的声音带着一丝讶异，黑色漩涡中的噬元剑影缓缓抬起，剑尖指向叶惊尘，“无垢剑心……难怪能在养剑池中活下来。可惜，再特殊的剑胎，终究是剑胎。”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噬元剑影突然暴涨，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黑色巨剑，剑身上缠绕着无数剑魂，发出凄厉的嘶吼，朝着叶惊尘斩来。剑风未至，周围的金色液体就已凝固，仿佛连时间都被这一剑冻结。
“用‘破空’！”黑袍剑祖的声音带着急促。
叶惊尘不敢怠慢，将灵海中的玄境灵气尽数灌注流霜剑中。剑身上的金纹与霜纹交织，玄剑虚影的剑尖凝聚起一缕银色的空间之力——这是他在陨星航道领悟的“破空”真谛，能短暂撕裂空间，避开任何攻击。
“嗤！”
黑色巨剑斩落的瞬间，叶惊尘的身影在原地消失，下一刻出现在噬元剑影的侧面。流霜剑带着银色空间之力，狠狠刺向剑影的剑柄——那里是剑魂最密集的地方，也是界外剑主力量的薄弱点。
“铛！”
剑尖刺在剑柄上，发出一声闷响，黑色巨剑剧烈震颤，剑身上的剑魂嘶吼着溃散了不少。叶惊尘却被震得气血翻涌，倒飞出去，撞在金色液体中，激起巨大的浪花。
“不错的偷袭。”界外剑主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但你以为，这样就能伤到我？”
黑色漩涡突然旋转起来，金色液体中浮现出无数柄黑色小剑，每柄小剑都带着噬元剑的气息，如同蜂群般朝着叶惊尘扑来。这些小剑看似杂乱，却隐隐组成一个玄奥的剑阵，封死了他所有闪避的路线。
“是‘万魂剑阵’！”黑袍剑祖的声音带着凝重，“他在动用养剑池的本源之力，这些小剑都是成熟的剑魂所化，一旦被刺中，神魂会被直接吞噬！”
叶惊尘眼神一凛，流霜剑在身前划出一道银色圆弧，玄剑虚影展开到极致，形成一个巨大的剑盾。同时，他将净化后的剑魂之力注入剑盾，盾面上浮现出无数细小的符文——那是融合了三位剑祖残念的“破法符文”，专克各类剑阵。
“叮叮叮！”
黑色小剑撞在剑盾上，发出密集的脆响，不少小剑被符文震碎，化作黑色的光点消散。但更多的小剑源源不断地涌来，剑盾上的符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这样下去会被耗死！”叶惊尘灵海的灵气已消耗过半，无垢剑心的吞噬速度渐渐跟不上小剑的涌现速度，“必须找到剑阵的核心！”
“在漩涡中心！”孩童剑祖的声音从银环中传来，“看到那个黑色的光点了吗？那是界外剑主的本命剑魂，只要毁掉它，剑阵就会不攻自破！”
叶惊尘顺着指引望去，黑色漩涡的中心，果然有一个芝麻大小的黑点，正散发着与噬元剑同源的气息。但黑点周围缠绕着九层黑色光膜，每层光膜上都刻着复杂的符文，显然是极强的防御。
“只能拼一次了。”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突然收起剑盾，任由数柄黑色小剑刺中肩头。剧痛传来的同时，他借着小剑的冲击力，身形如同离弦之箭，朝着漩涡中心冲去。
“不知死活。”界外剑主的声音带着一丝冷笑。
黑色漩涡猛地收缩，九层光膜瞬间合拢，将叶惊尘完全包裹。光膜上的符文亮起，散发出强烈的腐蚀之力，他的护体灵光如同冰雪般消融，皮肤被腐蚀得冒出白烟。
“就是现在！”叶惊尘低喝一声，流霜剑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三位剑祖的残念同时燃烧起来——白衣剑祖的金芒、黑袍剑祖的黑气、孩童剑祖的银光，三者交织成一道三色光柱，顺着流霜剑的剑尖，狠狠刺向黑色光点！
“啊——！”
界外剑主第一次发出痛苦的嘶吼。三色光柱刺破了九层光膜，精准地命中黑色光点，光点瞬间炸裂，化作无数黑色的碎片。金色液体中的黑色小剑同时溃散，万魂剑阵彻底瓦解。
黑色漩涡剧烈翻腾，噬元剑影变得黯淡无光，剑身上的剑魂如同潮水般褪去，露出里面一柄布满裂纹的黑色残剑——那才是界外剑主的本命剑真身，显然已被重创。
叶惊尘瘫坐在金色液体中，大口喘着粗气。三位剑祖的残念已经非常微弱，流霜剑的光芒黯淡到了极致，他的灵海空空如也，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但他的眼神却异常明亮，死死盯着那柄黑色残剑。
“你赢了……”界外剑主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也带着一丝解脱，“养剑池的核心已毁，苍玄大陆的囚笼……会在百年内消散。”
黑色残剑突然开始寸寸碎裂，化作无数黑色的光点，融入金色液体中。金色液体渐渐变得清澈，里面那些痛苦的面孔露出解脱的笑容，化作点点白光，朝着域外剑界的各个方向飞去——那是被解放的剑魂，终于可以回归自己的世界。
“为什么……”叶惊尘艰难地开口，“你明明可以……”
“没有为什么。”界外剑主的声音越来越淡，“成为剑主的那一刻，就注定要被力量吞噬。你打碎的，不只是养剑池，还有……我最后的枷锁。”
最后一个字落下，黑色漩涡彻底消失，金色液体变得如同平静的湖面，倒映着叶惊尘狼狈却坚定的身影。
“结束了？”他喃喃自语。
“结束了。”白衣剑祖的残念带着一丝欣慰，也带着一丝虚弱，“养剑池已毁，界外剑主的时代……过去了。”
叶惊尘伸出手，流霜剑轻轻落在他的掌心。剑身上的金纹、黑气、银光渐渐褪去，只留下朴素的银色剑体，仿佛从未有过三位剑祖的残念。但叶惊尘能感觉到，他们并未消失，只是融入了剑中，融入了他的神魂。
他挣扎着站起身，看向远处的剑舰。剑舰虽然残破，却依旧悬浮在虚空中，像是在等待他的归来。金色液体已经变得透明，能看到外面的星空，那些闪烁的星辰仿佛在为他鼓掌，又像是在欢迎一个新的开始。
“该回家了。”叶惊尘握紧流霜剑，玄剑虚影再次展开，托着他缓缓飞出金色液体，朝着剑舰飞去。
剑舰的引擎重新启动，发出低沉却有力的轰鸣。叶惊尘站在舰首，看着养剑池的遗迹在身后渐渐缩小，最终消失在星尘之中。他不知道界外剑主最后的话是真是假，但他知道，自己完成了承诺——毁掉养剑池，打破囚笼。
“接下来去哪？”银环中传来孩童剑祖虚弱的声音。
叶惊尘看向星图，图上的红点已经全部消失，只剩下一片广阔的星空，等待着被探索。他笑了笑，指向苍玄大陆的方向：“回家。”
剑舰调转方向，朝着熟悉的裂缝飞去。舷窗外，被解放的剑魂化作一道道流光，与剑舰并肩飞行，像是在护送这位解放者。
穿过裂缝的瞬间，叶惊尘闻到了熟悉的气息——那是苍玄大陆特有的草木清香，带着泥土的芬芳，与域外剑界的剑元气息截然不同，却让他感到无比安心。
落霞城的轮廓出现在远方，城墙比离开时更高大了，聚贤楼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护域卫的修士正在城墙上操练，动作整齐划一，充满了朝气。
剑舰缓缓降落在落霞城广场，早已等候在那里的王猛、老鬼、石牙、李青等人立刻围了上来，看到叶惊尘时，所有人都露出了激动的笑容。
“欢迎回家！”王猛的声音带着哽咽。
叶惊尘跳下剑舰，流霜剑在他手中轻轻颤动，仿佛也在为回家而喜悦。他看着周围熟悉的面孔，看着这座充满生机的城池，看着远处正在重建的断剑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我回来了。”他轻声说。
广场上爆发出热烈的欢呼，护域卫的修士们举起长剑，剑尖指向天空，发出震耳欲聋的剑鸣，像是在宣告一个新时代的到来。
叶惊尘抬头望向天空，湛蓝的天幕上，那道通往域外的裂缝正在缓缓闭合，只留下淡淡的痕迹，像是在提醒着人们，外面还有更广阔的世界。
他握紧流霜剑，转身走向聚贤楼。那里，新的议事即将开始——关于如何重建苍玄大陆，关于如何探索域外剑界，关于如何让所有剑修都能自由地追求自己的道。
属于无垢剑心的传奇，已经落幕。
但属于苍玄大陆，属于所有不甘被束缚的灵魂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流霜剑的剑鸣，在落霞城的上空久久回荡，清脆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