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奇诡的是槊尾——并非寻常的纂,而是一个形似怒龙之首的硕大金属疙瘩,龙口怒张,獠牙狰狞,内部似乎暗藏玄机。
“此乃槊之常态!”
蒲元沙哑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亢奋,他粗糙的手指拂过那冰冷粗粝、隐泛暗红的槊身,
“然将军所求之‘变’,亦在其中!”
他猛地抓住槊尾那狰狞的龙首,运足臂力,口中暴喝一声,同时手腕以某种奇特的角度猛地一旋一拧!
咔嚓!咔嚓!
一连串清脆而沉重的机括咬合声响起!
那七尺长的恐怖槊杆,竟从龙首下方约三尺处骤然断开!
断口处并非平滑,而是布满精密的榫卯结构与卡簧!蒲元双手各持一段,猛地向两侧一分!
唰!
寒光暴绽!
只见从断开的槊杆内部,竟各自弹射出两截尺余长的森然利刃!
刃身狭长,略弯如新月,背厚刃薄,靠近手柄处有放血槽,刃尖带着恶毒的倒钩!
两截利刃与分离的两段槊杆末端完美结合,瞬间化作了两柄造型凶悍、通体漆黑、分量惊人的双手短戟!
“好!!”
一声炸雷般的喝彩在石窟口响起!张飞不知何时已挤了进来,环眼瞪得溜圆,死死盯着蒲元手中那对凶气四溢的短戟,口水几乎都要流出来:
“乖乖!这玩意儿还能变戏法?!守仁小子,快让俺老张试试斤两!”
不等陈洛应允,张飞已如旋风般冲到蒲元面前,蒲元只觉手中一沉,那对沉重的短戟已被张飞劈手夺过!
“哈哈!好家伙!够沉!够劲!”
张飞掂量着双戟,眼中凶光大盛。他环顾四周,猛地盯住角落里一块半人高、用来测试兵刃硬度的青黑色“试兵石”!
“呔!看戟!”
张飞暴吼一声,浑身筋肉虬结如龙!
他双臂抡圆,那对凶戟化作两道撕裂空气的乌光,带着风雷般的凄厉尖啸,狠狠交叉劈向那坚硬的试兵石!
铿——!!!
一声穿金裂石、震耳欲聋的恐怖爆鸣!
火星如同炸开的烟花般四溅!
坚硬的青石表面,竟被硬生生劈出一个深达数寸、边缘布满蛛网般裂痕的“X”形交叉深坑!石屑如雨点般激射!
“嗷——!”
张飞却发出一声怪叫,双戟脱手飞出,“当啷”一声砸在地上!
他摊开蒲扇般的大手,只见那双能生裂虎豹的虎口,竟被那恐怖的反震之力硬生生撕裂开来,鲜血淋漓!
“嘶…他奶奶的!”
张飞甩着剧痛流血的手掌,又是惊骇又是狂喜地看着地上那对几乎毫发无损、依旧散发着森森寒气的凶戟,环眼瞪得更大,
“这…这玩意儿比俺的丈八蛇矛还凶!还邪性!守仁小子,这宝贝,俺老张服了!”
石窟内一片寂静,唯有炉火余烬的噼啪声和张飞甩手的嘶气声。
所有人都被这凶兵初次显露的恐怖威能所震慑。
陈洛眼中精芒爆射,强压下肋下因激动而加剧的刺痛。他大步上前,俯身拾起那对沉重的短戟。
入手冰凉刺骨,分量惊人,戟身那粗犷的叠纹摩擦着手掌,传递来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感与凶戾之气。
他手指拂过戟刃,触感锋锐无匹,隐隐有割裂肌肤之感。
“将军,”
蒲元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更多的却是铸就神兵的狂喜与敬畏,
“请为此神兵赐名!”
陈洛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地上那裂痕狰狞的试兵石,又掠过石窟外苍茫的天空。
他缓缓将双戟刃口相对,猛地一合!
咔嚓!
机括复位,榫卯咬合!
两柄凶戟瞬间消失,重新化作那柄七尺长、通体黝黑、槊锋狰狞、槊尾龙首怒张的盘龙巨槊!
他单臂持槊,猛地向身侧虚空一刺!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股撕裂一切的霸道意志!
呜——!
槊锋破空,竟发出一声低沉如龙吟的呜咽!
更奇的是,在槊身挥动带起的微弱气流中,那遍布槊杆的粗犷叠纹,在石窟内跳动的火光映照下,竟隐隐折射出一片片细密、森冷、仿佛活物鳞片般的暗金光泽!
一闪而逝,却带着摄人心魄的威压!
“裂穹!”
陈洛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金铁交鸣,在石窟内回荡,
“此槊,名‘裂穹’!裂苍穹之固,破万军之阵!”
“裂穹…好名字!”糜竺抚掌赞叹,“槊裂苍穹,戟分幽冥!神兵配英雄,正当其时!”
陈洛还槊于地,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他解下腰间那柄伴随他转战千里、伤痕累累的环首龙雀刀。
刀鞘上那道几乎贯穿的裂痕,在火光下格外刺目。他目光扫过身后肃立的亲卫队长王虎——一个跟随他从神亭岭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彪悍汉子。
“王虎!”
“末将在!”
王虎踏前一步,甲叶铿锵。
陈洛令人取来之前的长柄武器:
“此枪名为破风,随我自神亭岭之后,历下邳、战徐州、退吕布、慑许褚…枪身虽磨,其魂未折!
今赐予你,盼你持此枪,护我袍泽,卫我青羽!莫负其名!”
王虎浑身剧震!他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那柄曾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象征着将军无敌武勇与赫赫战功的长枪!
虎目瞬间瞪圆,随即被汹涌的热泪淹没!
他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伸出颤抖的双手,如同承接圣物般,小心翼翼地捧过那柄沉甸甸的长枪。
“将军…将军!”
王虎声音哽咽,巨大的身躯因激动而剧烈颤抖。
他猛地将宝刀死死抱在怀中,如同拥抱着失散多年的骨肉兄弟,滚烫的泪水大颗大颗砸在冰冷的长柄和那深刻的裂痕上。
“末将…末将王虎!此生此世,必以此刀为胆!枪在人在!枪折…人亡!必不负将军厚恩!”
他泣不成声,竟不顾满身甲胄,猛地向前一扑,张开双臂就要去抱陈洛的腿。
陈洛猝不及防,被这铁塔般的汉子抱了个结实,脸颊差点蹭上对方沾满泪水和汗渍的粗糙面庞。
他身体瞬间僵住,玄鳞甲下的肌肉绷紧,肋下旧伤被这一抱扯得生疼,耳根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尴尬的微红。
“咳!成何体统!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