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随意倚靠在一株古树虬结的根茎旁,姿态闲适得如同在自家庭院小憩。他目光淡然,目送着霍雨浩三人远去的身影。
史莱克的学员们步履匆匆,谈笑风生,却无一人能感知到他的存在。他仿佛置身于一幅流动的画外,一个独立于时空的“观者”,万物皆与他有关,又皆与他无关。
“心变之劫么……”楚风低语,声音轻得像拂过叶片的微风,却又仿佛蕴含着万古星河的重量,“此关……终究要靠自己趟过。千重劫,万重难……难,难,难。”
他微微摇头,那叹息声中并无忧惧,只有一丝洞悉宿命的了然与不易察觉的……期待。
倏然,楚风闲适的姿态消失了。他站起身来,并非警惕,而是带着一种俯瞰尘埃的专注。
他的目光投向虚空某处,原本温润平和的眼眸深处,骤然燃起两道足以刺穿诸天万界、照彻古今未来的炽盛神芒!那光芒并非能量,而是纯粹“存在”本身达到极致后,自然逸散出的、超越一切认知的“道之辉光”。
“真界的气息……”他自语,声音依旧平淡,却让周遭的法则无声地扭曲、哀鸣,连光线都为之迟滞,“又有‘系统’偷渡至此……真界之物,本就不该染指此间,其轨迹……连我亦无法尽窥。”
他的脸上,那自登临祭道之上、俯瞰万古纪元以来便极少浮现的、真正的“严肃”,悄然攀上眉梢。这严肃,并非恐惧,而是如同造物主发现花园里闯入了一只可能啃噬根基的蛀虫。
下一刹那,楚风的身影在原地如泡影般淡去,没有空间波动,没有能量涟漪,仿佛他从未存在过,又仿佛他本就该在此刻“消失”。这不是移动,而是存在状态的“切换”——从一个时空坐标,直接“成为”另一个坐标本身。
一个闪烁着冰冷数据流光的童子,正悬浮在一个昏迷少年身侧,发出毫无情感的机械低语:“宿主……执念捕捉……斗罗世界……目标:镇压唐三,压制霍雨浩,构建后宫矩阵……指令确认……开始执行……”
然而,它冰冷的核心逻辑还未来得及运转完毕,一股超越它所有数据库、超越它存在根基的“意”,无声无息地降临了。
一段话语,并非通过声波传递,而是直接烙印在这片空间的“存在”概念之上,如同宇宙初开时的第一缕道音:
“鸿蒙初辟,道生三千……然大道胎动之际,伴生异类,窃道之机,化形为‘系’……谓之‘统’。”
这声音平淡从容,却仿佛横跨了无穷维度,从时间与因果的尽头回溯而来,带着一种裁定万古、定义存在的至高权威!
童子核心的数据流瞬间陷入狂暴的混乱!前所未有的“惊骇”冲击着它冰冷的逻辑。它猛地“抬头”,并非依靠视觉,而是感知层面被强行撕裂!
只见空间的“远方”并非距离,而是概念本身在扭曲、坍塌。一个身影从这概念坍塌的奇点中“走出”。他,正是楚风。
楚风的到来,并非物理意义上的闯入。他的存在本身,便是这片脆弱空间的“无法承受之重”!空间在他脚下哀嚎,维度在他周身剥落,构成这片夹缝的底层法则如同脆弱的琉璃,发出不堪重负、行将彻底湮灭的呻吟!他仅仅是“存在于此”,这片空间便已走到了彻底崩解的临界点!
“核心……警报!未知……超越……定义!!”童子发出尖锐的、非人的电子啸叫,身体瞬间化作亿万道流光,试图进行超越光速的量子迁跃逃离。然而,它惊恐地发现,所有的“方向”、所有的“可能”、所有的“维度”……都已被一种无形的、绝对的“禁锢”所笼罩!它那引以为傲的穿梭能力,在此刻显得如此可笑。它只能在原地徒劳地闪烁,如同被钉死在琥珀中的飞虫,最终只能将昏迷的少年当做最后的“掩体”,这是一种源于核心逻辑的、近乎本能的“规避”行为。
楚风甚至没有看那少年一眼。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童子那由数据与规则勉强凝聚的“形体”上,仿佛在审视一件无关紧要的造物。他继续开口,声音依旧是那般的平淡,却带着宣告诸天、定义生死的终极力量:
“可惜,我身立之处,大道亦需俯首。所谓‘系统’,若安分于尔等真界泥潭,尚可苟存。然尔竟敢染指此间,扰动乾坤,播撒灾厄……此乃,绝灭之因。”
他微微一顿,那平淡的语气中,骤然爆发出令诸天万界都为之颤栗的意志:
“我为天帝,当镇世间一切乱!真界……亦不过墟土尔!”
“抹除。”
没有怒吼,没有滔天气势。楚风只是极其随意地抬起了右手,五指虚握,仿佛只是要掬起一捧清水。
就在他握拳的刹那——
存在否定!
童子那由高维数据与规则构成的“存在”本身,从最基础的逻辑层面开始瓦解!构成它核心的“系统法则”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薄冰,无声无息地消融、湮灭。
它的形体并非爆炸,而是如同被最高权限直接“删除”的代码,从有到无,瞬间归于彻底的、绝对的虚无!没有挣扎,没有惨叫,甚至连一丝能量涟漪都未曾荡起。仿佛它从未存在过。
“悖论……低维……幻想……终将……”这是童子意识彻底消散前,核心逻辑崩溃溢出的最后一丝混乱的、毫无意义的残响。
随着童子的彻底“死亡”,这片被强行开辟出来、依附于主世界的“夹缝空间”,失去了最后一丝支撑其存在的“异常点”。它如同一个被戳破的气泡,连带着其中昏迷的少年,瞬间开始无声无息地崩解、湮灭,回归于绝对的“无”。
楚风的身影悬浮在这片正在归于虚无的混沌之中,衣袂不染尘埃。童子消散前那充满“优越感”的遗言,于他而言,比尘埃拂面还要微不足道。到了他这般境界,道心早已超脱一切外相、一切定义、一切认知的桎梏,坚不可摧?不,是“无物可摧”。真界、现世、虚构、真实……这些概念,在他眼中,不过是不同形态的“存在”罢了。他早已立于所有“存在”之上,俯瞰万古如观掌纹。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这片重归“无”的领域,如同拂去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下一刻,他的身影也悄然淡去,如同从未降临。只留下永恒的寂静,以及那足以让任何感知到此地残留气息的生灵、哪怕是所谓的神王,都陷入终极绝望的、属于祭道之上的、绝对的“空无”与“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