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凌风沉浸在魂导器的世界中已近一月。这期间,他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对更高阶魂导器知识的学习和实践中。从六级核心法阵的复杂结构到各种稀有金属的特性配比,从能量压缩技巧到联动法阵的精妙设计,他如同海绵吸水般疯狂汲取着养分。
仙琳儿的亲自指点更是让他少走了无数弯路,进步速度一日千里。如今,他已经能够独立完成一些难度较高的六级魂导器部件制作,虽然成功率还不算稳定,但这等进度已然让魂导系的所有教师瞠目结舌,视其为不世出的奇才。
工坊内,凌风正全神贯注地操控着刻刀,在一小块星辰银上铭刻着一个微型稳定法阵。他的精神力高度集中,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魂力稳定地输出,维持着刻刀尖端的精准与稳定。
仙琳儿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双臂环抱,安静地看着。她的目光落在少年专注的侧脸上,那清秀的眉眼因极度专注而微微蹙起,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紧抿的嘴唇透露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坚毅和执着。
看着看着,仙琳儿的目光不由得柔和了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她自己都未曾深刻察觉的欣赏与……怜惜?
这近几个月的朝夕相处,她几乎是看着凌风废寝忘食地扑在魂导器上。这个少年有着远超常人的天赋,却比任何人都要努力。他的冷静、他的聪慧、他偶尔在面对难题时露出的思索神情、他成功破解难题后眼中一闪而过的明亮光彩……点点滴滴,都悄然印入了她的心湖。
仙琳儿一生醉心魂导器,性格清冷强势,年轻时眼高于顶,从未对任何男子假以辞色,如今虽已年过三旬,岁月却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反而增添了成熟与干练的风韵。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对一个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少年产生异样的情愫。
可感情之事,往往毫无道理可言。日日相对,目睹他的才华与努力,感受他的沉稳与偶尔流露出的不同于年龄的成熟,那份欣赏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变质。她开始会下意识地注意他的疲惫,会在他忘记吃饭时让人悄悄送去餐点,会在他遇到瓶颈时比自己遇到难题还要焦心,会因为他一个恍然的微笑而心情愉悦。
这种微妙的变化,连仙琳儿自己都有些措手不及,却又难以遏制。
就在这时,凌风手中的刻刀微微一颤,输出魂力的节奏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紊乱——啪!一声轻响,星辰银上那即将完成的复杂法阵纹路瞬间崩毁,材料也灵性大失,变成了一块废铁。
凌风动作一顿,轻轻呼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和惋惜。连续高强度的精神力和魂力输出,对他的消耗极大。
仙琳儿立刻走上前,眉头微蹙,声音却不自觉地放柔了几分:“失败了?没关系,六级法阵本就极难,尤其是这种微型稳定法阵,对魂力控制的精度要求近乎苛刻。你魂力修为尚浅,持久力不足,出现波动是正常的。”
凌风揉了揉有些刺痛的太阳穴,点了点头:“是我操之过急了,最后关头魂力有些接续不上。”
仙琳儿看着他脸上难以掩饰的倦色,再感知了一下他周身的气息,心中微微一动。她之前光顾着惊叹凌风在魂导器上的恐怖进度,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凌风的魂力等级,似乎停滞许久了。
她记得凌风刚来时是五十二级魂王,这将近一个月过去,他的魂力几乎没有任何增长,依旧停留在五十二级的样子,显然是所有精力都投入到魂导器上,完全忽略了魂力的修炼。
魂导师固然极度依赖精神力和技巧,但魂力修为是这一切的基础!没有足够深厚的魂力支持,越高阶的魂导器就越难制作和驱动,未来必定会遇到无法突破的瓶颈。
想到这里,仙琳儿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那丝刚刚升起的微妙情愫被身为师长的责任感压下。她沉声道:“凌风,你可知你魂力修为已停滞多久了?”
凌风微微一怔,随即了然。他确实感觉到了最近魂力增长缓慢,几乎处于停滞状态,只因沉迷魂导器,并未太过在意。“学生近日疏于修炼魂力,请老师责罚。”
“责罚你有何用?”仙琳儿看着他,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关切,“魂导器固然重要,但魂力才是根本!你天赋绝佳,切不可本末倒置,自毁前程。以你现在的魂力水平,制作六级魂导器已是极限,且极为勉强,想要冲击更高级别,魂力必须跟上!”
她顿了顿,做出了决定:“从今日起,魂导器的学习暂且放下。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专心修炼魂力,务必突破到五十三级!不,至少要达到五十四级!魂导系图书馆你依旧可以进入阅读理论,但实践制作暂时停止。我会让人每天给你送去一份固本培元的药膳,辅助你修炼。”
这已经是超出了师长范围的关心和安排了。那份药膳,定然价值不菲。
凌风心中了然,也有些感动。他知道仙琳儿说的是正理,他确实有些过于偏重魂导器了。“是,学生明白了。多谢老师关心。”
看着凌风虚心接受的样子,仙琳儿严肃的表情缓和下来。少年清澈的目光望着她,带着感激和一丝歉疚,让她的心弦又不自觉地被拨动了一下。她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语气放缓道:“嗯,明白就好。修炼非一日之功,张弛有度方是正道。你……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长,不必急于一时。”
她的话语里,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私人关怀。
“学生谨记老师教诲。”凌风恭敬应道。
“去吧。”仙琳儿挥了挥手,转过身,假装去查看旁边的实验数据,掩饰自己微微发热的脸颊。她心中暗叹一声,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会对一个弟子产生这般心思……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凌风并未察觉仙琳儿那复杂的心绪,只当是师长正常的关切与严格要求。他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工坊。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凌风深吸一口气。放下刻刀,专注修炼魂力吗?也好。板砖武魂的修炼同样不能落下,第五魂环带来的力量也需要进一步熟悉和巩固。仙琳儿的这个决定,来得正是时候。
只是,想到未来一个月不能亲手制作那些精妙的魂导器,他心里竟也生出几分不舍。以及,对那位看似严厉实则细心关怀的院长老师,多了几分真正的敬重与感激。
而工坊内,仙琳儿听着凌风的脚步声远去,这才缓缓转过身,目光复杂地望着门口方向,良久,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指尖无意识地拂过凌风刚才使用过的工作台,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他的气息。
这份悄然滋生的、不合时宜的情愫,注定只能深埋心底。她是他的老师,是魂导系的院长,而他,是前途无量的少年天才。他们之间,隔着太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