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肆虐过的田垄一片泥泞，泛滥的河水淹死了田地里的秧苗，衣不蔽体的老农户本就栽种着最贫瘠的土地，此刻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老天爷，你当真是不让活人啊！”
“我就这么点家当压在地里，现在全都毁了，造孽啊！”
田垄上的桑树被暴风雨冲刷的光秃秃的，天空中一片阴沉，空气里面都是潮湿的味道。三个男人站在树下远远的看着田地里的庄稼和哭泣的老农，神态各异。
老三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一切，神色沮丧。“哥，今年的庄稼全完了。雨水和河水浸泡秧苗一连七天，秧苗全都烂根发黑，而且接下来的日子排水除污泥少说要十天时间，完全错过补种的日子了。”
“今年难了！”
李山海听着三弟李山水的抱怨眉头紧锁，自己作为大哥要拿定主意未来该如何生活。
“恐怕接下来的日子还有大雨，今年的庄稼是废了。老二，你去把曹叔扶起来，别让他哭坏了身子。”
一直闷声不说话的李家老二李山河听到李山海的话后，快步踩着污泥跳进了快要成河的田间地头，从后面抱住了在地里哭着的老汉曹叔。
曹叔面色黢黑，身材消瘦，脑门上光秃秃的看不到一根头发。他扯着嗓子，眼泪合着鼻涕不自觉的从沧桑漆黑的老脸上流的一塌糊涂。
“河啊，你别拉你叔，你叔今年所有的心血都在这地里了，水淹了秧苗，你叔也活不成了……”
李山海看到李山河有点架不住二叔，连忙走了过去。
“叔，我前些日子去服了徭役，家里还有点余粮可以借你过些日子。大不了下半年进城去找点活计，我们不会看你饿死的……”
曹叔哭着摇了摇头，却担心这片被淹了的土地因为颗粒无收，会被官家联合黑心的土财主贱卖抵税收走。
“阿海，你别劝叔。叔年纪大了，种地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眼看着就剩下祖上传下来的这片田地了。今年交不上公粮，田地没了，我不如找棵树吊死，有什么脸去见我们曹家的祖宗啊！”
李山海和李山河合力将曹叔从田地里扶了起来，曹叔身上已经糊满了污泥。李山海帮着曹叔拍打拍打身上的泥巴。这个年过五旬的老汉曾经是父亲的把兄弟，在父亲死于徭役之后对哥三都非常照顾。
“叔你放心吧，按照咱们大魏的律例，这些田地颗粒无收，便是受十分灾，只要经过官员确认，就能蠲免田税……”
曹叔哭着的脸上瞬间有了一丝明亮的光芒，期待的看着李山海，
“阿海，你没骗叔吧？”
一直不说话的老二李山河终于说话了，“曹叔，我海哥前两年在县里的衙门帮工过，也是识了些文字，知道规矩的，不可能骗你！”
曹叔脸上的愁容也消散了许多，抹了一把鼻涕，苦涩的笑了出来。“阿海，我当然信啊，从小就机灵过人。
去年庄稼就是阿海带着你们兄弟帮助我收的。你叔不忘本，来，去叔家歇歇脚。红姐前些日子还说呢，有些日子没见到阿河你了。你要不跟叔去家里坐坐？”
阿河听到红姐的名字，精瘦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窘迫。哪怕李山河心中意动，还是没有任何进一步的表示，一句话不说只等着李山海的安排。
李山海知道自家二弟和曹叔家的红姐从小一起长大，颇有些缘分。奈何老二是个温吞性格，李如今地里也没有活计需要老二留下，李山海因此顺水推舟。
“阿河，你扶着曹叔回家吧，免得路上出事。”
“嗯，哥，我知道了。”
“阿水，你去回家照顾娘亲，秧苗的事情就不要说了。回头咱们哥三凑凑今年的田税，我出四成，你们俩一人出三成就好了。”
“哥，我出四成吧，平常娘亲的口粮都是你出的。”
李山海摇了摇头，“娘亲上了年纪，还有病患眼睛也瞎了，吃不了多少，我当哥的就应该多出点。你们都走吧，我还得趁着天没黑去县城一趟。”
“哥你去吧，家里我们会照看的。”
李山海辞别了兄弟俩，朝着县城而去。他对于蠲免的事情也是从县衙账簿那里抄账时听来的，至于具体如何，他还要去县城确定一番。顺便看看能不能在这水灾绝收的日子去县城找两个活计，赚点养家的钱。
而且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李山海身体中出现了一个【道果】。
此果名为【杀戮道果】，根据李山海的了解，只要拥有这个道果的主人，通过杀戮就能变强。
可李山海是祖传十八代的农民，生性淳朴，根本没有杀猪打猎的手段，更不用谈杀戮了。他心中一片迷茫，或许县城中有记载关于杀戮道果的书籍可以帮他解密……
李山海走在路上很快就发现局势变得有些困难：就这三两天的功夫，通向县城的主路上出现了大量衣不蔽体的流民携老扶幼，他们将从村子到县城的路上堵的严严实实。
“难不成要从天上飞过去？”
天空中乌云弥补，隐约有黑色的大鸟盘桓在乌云之下发出凄厉的叫声。
李山海只能混在人群中，慢慢向前。不时有走不动的流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没有了气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变成怪鸟的食物。
李山海心中咯噔一声，加快了脚步朝着县城而去。堵在城门口的流民乱哄哄的看不到尽头，被隔绝在了城外。
李山海正在担心无法进城之时，看到了身穿甲胄卫兵正在维持着县城的秩序。
“都不要吵，有身份铭牌的一个一个进城，其他人都不要靠近县城！”
其中一道赫然就是李山海之前在县衙帮闲时的旧识，李山海连忙挤到了人群最前面，朝着对方振臂大喊，“老马，是我，李山海，是我，你看看这边……”
身穿甲胄的卫兵目光移到李山海身上也是一亮，“都让让，都让让，兵器无眼，伤到大家就不好了……”卫兵手中的木质长矛指向了李山海的方向，
“还有那个人，对，就是你，你过来，军爷有话和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