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纺织工厂里，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那本，被许诺，寄予了“疗愈”厚望的《百年孤独》，正在墙角的火堆里，燃烧着，化为，一缕，黑色的灰烬。
就像，许诺那个，遥不可及的，文艺片之梦。
他，看着眼前，这群，被他，亲手“污染”了的，“纯净”的团队。
——那个，正一脸无辜地，保持着“熹贵妃”仪态的，素人女工王姐。
——那个，还沉浸在“富二代”角色里，没反应过来的，专业演员林舟。
——和那几个，正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这场“教学事故”的，电影学院实习生。
他，笑了。
笑得，充满了，一种，大彻大悟后的，疲惫。
“各位，”他，开口了，声音，沙哑，但，平静。“我错了。”
这是，许诺，第一次，如此坦诚地，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自己的，失败。
“我，高估了，自己，对于‘真实’的，承受能力。也，低估了，‘套路’，这种东西，对我的，腐蚀。”
他，指了指，火堆里，那最后的余烬。
“事实证明，一个，习惯了，在粪坑里，蝶泳的人，是无法，立刻，就适应，阿尔卑斯山顶，那纯净的空气的。”
“他，会醉氧。”
“他，会死。”
“所以，”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出。
“我宣布，《缝纫机上的舞者》，这个项目，从现在开始，无限期，暂停。”
他，看向，还保持着“娘娘”仪态的王姐，鞠了一躬。
“王姐，感谢您。您，用您的表演，让我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信念感’。您的片酬，我会让财务，一分不少地，全额打给您。”
王姐，愣了一下，然后，对着许诺，福了福身子，极其专业地，回了一句：“谢，导演，隆恩。”
许诺，又看向了林舟，和那几个，一脸失落的实习生。
“林舟，还有各位同学，抱歉，让你们，跟着我，白忙活了一场。”
……
在，亲手，为自己的“文艺梦”，举办了一场，简单的“葬礼”之后。
许诺，解散了B组。
他，开着那辆，恒太赞助的，劳斯莱斯库里南，直接，从那个，充满了铁锈味的，郊区工厂。
杀向了，那个，正在上海最繁华的，外滩秀场里，热火朝天地，拍摄着的，A组——《时尚战争：天桥上的神仙们》的片场。
A组的片场，和他刚刚离开的B组，简直，是两个，平行的宇宙。
这里，纸醉金迷，衣香鬓影。
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水，和，金钱的味道。
新晋导演周岚，正穿着一身，干练的香奈儿套装，拿着一个，镶满了施华洛世奇水晶的扩音喇叭，站在高台上，焦头烂额地，指挥着，几百号人。
她的嗓子，已经，喊哑了。
片场里，一团混乱。
“玉皇大帝”刘庆华，和“如来佛祖”恒太副总，正在，为了，谁，在看秀时，坐的位置，离“C位”更近零点五公分，而，让各自的助理，明争暗斗，寸步不让。
“托塔天王”辛感，则，完全无视了拍摄。他，正带着他的直播团队，在秀场后台，直播，他试穿一件，最新款的，“巴黎世家”的，天价皮草。
而编剧李铁牛，正在，和，客串“时尚女魔头”的影后张曼，激烈地，争论着，一个，关乎“电影艺术”的，核心问题。
——女主角，在说出那句，“今晚，我要让你们所有，抄袭我作品的公司，都破产”的台词时，到底是应该，用，更高贵冷艳的“法语”，还是，用，更严谨精确的“德语”。
就在这时。
许诺，出现了。
他，穿着一身，沾满了工厂灰尘的，廉价工装。
像一个，走错了片场的，送盒饭的民工。
出现在了，这个，与他，格格不入的，充满了，浮华与喧嚣的，片场。
“老板！”周岚，第一个，发现了他，脸上，露出了，惊喜，和，求救的表情，“你怎么来了？是来，视察工作的吗？”
许诺，摇了摇头。
他，没有说话。
他，只是，径直，走上了高台。
然后，从，已经，精疲力竭的周岚手里，轻轻地，接过了那个，还在闪闪发光的，镶钻的扩音喇叭。
他，对着，已经，快要累瘫的周岚，说了一句，让她，瞬间，如释重负，又，感动到，差点哭出来的话。
“岚姐，辛苦了。”
“从现在开始，这里，交给我。”
紧接着。
他，拿起了那个扩音喇叭，对着，全场，那群，还在，为了“功德值”和“番位”，而内斗不休的“神仙”们，发出了，他，回归后的，第一道，也是唯一一道，指令。
那声音，透过扩音器，像一道惊雷，炸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所有人！都给我听着！”
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高台上，那个，穿着民工服的，“总导演”身上。
“从现在开始！”
“所有的‘功德值’，全部，清零！”
“所有的‘神位’排名，全部，作废！”
“所有的KPI考核，和末位淘汰制，全部，取消！”
“这部电影，不为任何人，洗白！也不为任何人，背书！”
“从现在开始！这部电影，只有一个，唯一的核心创作标准！”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用一种，仿佛，宣告“世界末日”来临的，平静的口吻，说道：
“——那就是，怎么，离谱，怎么来！”
“——怎么，烧钱，怎么来！”
“——怎么，让观众，看得，爽，我们就，怎么来！”
……
当许诺，宣布完他那，充满了“摆烂”和“回归”气息的，全新“创作纲领”后。
整个，A组片场，先是，陷入了，长达十秒钟的，死寂。
然后。
是，山呼海啸般的，如释重负的，欢呼！
“噢耶！终于，不用再卷了！”
“许导万岁！这他妈才叫拍电影嘛！”
所有的“神仙”，包括，刚刚还在为座位争执的刘庆华，在这一刻，都，前所未有地，团结了起来。
他们，终于，从那场，无休无止的“功德内卷”中，解脱了！
他们，又可以，开开心心地，当一个，只管花钱，和耍帅的，快乐的“神仙”了！
而周岚，则看着，高台上，那个，重新，掌控了一切的，熟悉的，眼神里，充满了“玩世不恭”和“疯狂”的，“魔鬼”许诺。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
她知道。
她那个，无所不能的，神经病老板。
终于，回来了。
许诺，随手，把那个，已经，完成了历史使命的，镶钻扩音喇叭，扔给了，身后的王大炮。
然后，他，走下高台，径直，走到了，还在为“台词该用什么语言”而争吵的，李铁牛和张曼面前。
“别吵了。”
他，淡淡地说道。
“从现在开始，这部电影，所有的台词，都统一，使用，一种，最高级的，最国际化的，也最，接地气的语言。”
张曼和李铁牛，都好奇地，看着他。
“什么语言？”
许诺，笑了笑。
“——中文，夹杂，大碴子味的，东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