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想起了昨天柳菲儿那场闹剧。一个炼气四层、根基扎实到可怕的修士，竟然能被一个炼气五层小姑娘的气势压迫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那演技，连他这个看了几百年人间百态的老家伙都差点信了。
‘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得了天大的机缘？还是说，这小子本身就是个懂得藏拙的绝世妖孽？’
刘老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心中涌起了一丝久违的兴趣。他决定，要亲自试一试这小子的深浅。
“喂，那个小子，你过来一下。”
刘老懒洋洋地招了招手。林凡心中一凛，但脸上依旧是那副恭敬卑微的模样，连忙放下抹布小跑了过去。
“刘老，您有什么吩咐？”
刘老指了指藏经阁最深处，一个积满了灰尘、胡乱堆放着上百枚玉简的角落。
“喏，那堆玩意儿是几十年前淘汰下来的废旧玉简，里面乱七八糟的。
你今天的工作，就是把它们分门别类地整理好，按照功法、道术、杂谈三类，重新拓印到新的空白玉简里。”
林凡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
整理玉简？还要拓印？
这根本不是一个杂役弟子该干的活！普通的书籍，用手整理就行。
但玉简的读取和拓印，需要消耗大量的神识！
而且那些废旧玉简，因为年代久远，内部的灵力结构极其不稳定，稍有不慎，神识探入时就会引爆其中的残余信息，轻则神识受损，变成白痴，重则当场魂飞魄散！
这工作，通常都是由炼气后期的资深弟子，甚至是执事来做的。
‘他在试探我！’
林凡瞬间就明白了刘老的意图。
他要是轻松完成了，就等于暴露了自己远超炼气三层的神识强度。
他要是拒绝，又会显得心虚。
林凡的脑子飞速运转，脸上却露出了一副为难又不敢拒绝的表情，结结巴巴地说道：
“刘……刘老，这……这拓印玉简，弟子的修为恐怕……恐怕有些勉强。”
“哦？勉强？”
刘老眼皮都懒得抬，“宗门养着你们，不是让你们来挑活的。干得了就干，干不了就滚蛋，外面有的是人想来藏经阁。”
“是！是！弟子遵命！”
林凡立刻低下头，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抱起一堆空白玉简，硬着头皮走向了那个角落。
刘老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半眯着眼，神识却如同蛛网般，将林凡的一举一动都笼罩在内。
林凡盘膝坐下，深吸一口气，拿起一枚废旧玉简。
他调动起自己的神识，小心翼翼地探了进去。
在刘老的感知中，林凡的神识就像一条孱弱的小溪，颤颤巍巍地流入了那枚玉简之中。
玉简内狂暴混乱的残余信息，立刻像鲨鱼闻到了血腥味一样，疯狂地冲击着他的神识。
林凡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苍白，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仿佛随时都会神识崩溃。
‘呵，看来是老夫高看他了？这点程度就撑不住了？’
刘老心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就在这时，他发现，林凡那看似随时都会被冲垮的神识，却始终保持着一种奇妙的韧性。无论那些信息碎片如何冲击，它就像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颠簸欲裂，却始终没有倾覆。
林凡就维持着这种“极限”状态，一点一点地，无比艰难地，将玉简内的有效信息剥离出来。
拓印第一枚玉简，他足足花了一个时辰。当他完成时，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脸色惨白如纸，嘴唇都在哆嗦。
他瘫坐在地上，剧烈地喘息了半晌，才从怀里摸出一枚灵石，开始打坐恢复。刘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失望的情绪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浓厚的兴趣。
‘不对劲……这小子的神识，强度确实只在炼气四层左右，但其‘质’，却坚韧得可怕！寻常修士的神识是线，他的神识就是一股拧了无数遍的麻绳！’
‘这不是天生的，是后天千锤百炼才能拥有的！可他才多大？哪来的机会去锤炼神识？’
一下午的时间，林凡就用这种“拼了老命”的方式，拓印了三枚玉简。
这个效率，低得可怜。但看在他那副“随时都会猝死”的模样上，却又显得无比“正常”和“励志”。傍晚时分，林凡“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瘫倒在地，沉沉“昏睡”了过去。
刘老缓缓从摇椅上坐直了身体。
他走到林凡身边，伸出干枯的手指，在林凡的眉心轻轻一点。一股温和却又无比精纯的神识探入林凡的识海。
林凡的识海中，空空如也，只有一汪刚刚凝聚的灵力液潭，和一缕正在艰难恢复的、疲惫不堪的神识。一切都和他表现出来的状态，完全吻合。
‘根基扎实得不像话，神识坚韧得不像话，心性沉稳得不像话……’
刘老收回手指，看着林凡那张“昏睡”中都带着疲惫的年轻脸庞，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
‘罢了，管他有什么秘密。只要对宗门无害，就是天大的妖孽，老夫也护得住。’
“小子，别装睡了。起来，把这碗粥喝了。”
刘老不知从哪摸出一个粗瓷碗，丢到林凡身边。碗里是熬得金黄粘稠的灵米粥，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林凡“悠悠转醒”，看到灵米粥，脸上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连忙拜谢。他一边喝粥，一边在心里长长地舒了口气。
‘好险……这老狐狸，竟然还亲自探查我的识海！幸好我早有准备，将系统和所有秘密都隐藏在了识海最深处的混沌之中。’
‘这一关，总算是糊弄过去了。不过，这个地方，比我想象的还要危险。’
他喝完粥，感觉神识的疲惫都缓解了不少。他知道，自己已经被这只老狐狸盯上了。在绝对的实力之前，任何伪装都显得那么苍白。他必须……更快地变强！
......
蓝星，华夏，国家一号超凡生物实验室。
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咖啡因、提神药剂和汗液混合的刺鼻气味。
“砰！”
一个穿着白大褂，头发乱得像鸟窝，眼窝深陷的中年男人，猛地一拳砸在强化玻璃制成的实验台上。
玻璃纹丝不动，他的手背却瞬间红肿。
“还是不行！为什么？！《丹药提纯九法》里的‘离心沉淀法’明明已经模拟了上万次，为什么用到‘二级气血丹’上，杂质去除率始终卡在19.2%！就差那临门一脚的0.8%，我们就能拿到那该死的1000点贡献点了！”
男人双眼赤红，如同输光了所有筹码的赌徒。
他的身边，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同样穿着白大褂的同事，他们已经连续工作了超过七十二个小时，靠着最劣质的“提神药剂”硬顶着，此刻终于撑不住，陷入了深度昏迷。
自从二十天前，“天道贡献点”系统上线后，整个世界都疯了。
它就像一个悬在所有人头顶的巨大奖池，用最赤裸裸的方式，告诉每一个人：你的智慧、你的汗水、你的时间，都可以被量化，可以兑换成通往更高层次的唯一货币。
为了兑换知识库里那些令人垂涎的进阶知识，全球最顶尖的头脑们，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肝”劲。
他们不眠不休，燃烧着自己的生命和才华，只为在那冰冷的“百工技艺榜”上，让自己的名字再往前挪动一位，多获得哪怕一个贡献点。
而这一切疯狂的源头，正舒舒服服地躺在藏经阁的角落里，享受着这丰厚到令人发指的“分红”。
……
藏经阁。
林凡盘膝而坐，体内那汪翠绿色的灵力液潭，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扩张、旋转。
海量的、经过亿万人智慧与汗水提纯过的精纯精神能量，如同九天银河倒灌，源源不绝地涌入他的四肢百骸，最终汇入丹田。
这些能量，不再像之前那般驳杂，它们带着“专注”、“顿悟”、“创造”的纯粹烙印，几乎无需怎么炼化，就能直接被吸收。
短短二十天，他的修为，已经从炼气四层中期，一路飙升到了炼气四层巅峰！距离突破五层，也仅有一线之隔。
这种修炼速度，若是传出去，足以让整个青岚宗为之震动。
这一切，除了蓝星的“鼎力支持”外，还要归功于另一个人——刘老。
自从上次试探过后，这只老狐狸虽然再没找过林凡的麻烦，却总会“不经意”地给他一些“惊喜”。
比如，昨天林凡打扫书架时，在一本《宗门戒律》的夹层里，发现了一页残破的兽皮纸。
上面用古老的文字，记载了一门名为《分神诀》的神识修炼法门。
这法门极其凶险，旨在将自身神识一分为二，一心二用。若是寻常人修炼，一个不慎就会精神分裂，变成白痴。
但在林凡看来，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神技！
他的神识因为有系统的加持，本质远比同阶修士坚韧。此刻又有源源不断的能量补充，正是修炼这门奇功的最佳时机。
‘这老狐狸，嘴上不说，却把这种好东西塞给我。是想看我敢不敢练？还是想看我练成什么样？’
林凡心中冷笑，却没有半分犹豫。
富贵险中求！他按照《分神诀》的法门，开始运转神识。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仿佛有人用一把钝刀，正在活生生地撕裂他的灵魂。
识海中，他那股凝练如麻绳的神识，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拉扯，从中间撕开。
“呃啊……”剧痛之下，林凡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青筋从额角爆出，面容扭曲，仿佛正在承受世间最残酷的刑罚。
但他死死咬着牙，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他能感觉到，门口摇椅上，刘老那若有若无的神识，一直锁定着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当那股撕裂灵魂的痛楚达到顶峰时，他的识海中“嗡”的一声巨响！那股神识，被彻底一分为二！一股留在丹田，继续引导灵力运转，淬炼肉身。
而另一股，则被他猛地探出体外，化作一只无形的大手，卷起了角落里那堆被他当做“功课”的废旧玉简！一心二用，成了！
他一边维持着体内的灵力周天，一边开始疯狂地读取、拓印那些废旧玉简。如果说之前他拓印一枚玉简需要一个时辰，那么现在，他只需要短短几分钟！
上百枚废旧玉简中，蕴含着海量的信息，从过时的功法道术，到某些前辈长老的修炼心得，甚至还有一些关于宗门秘闻的只言片语。这些信息被他飞速地吸收、归纳，再存入系统的数据库中。
门口的摇椅上，刘老那半眯的眼睛，猛地睁开了一道缝。
‘疯子……真是个疯子！老夫当年修炼这《分神诀》，足足准备了三年，还差点把自己练废了。这小子，拿到功法不过半天，竟然就敢直接上手，还……还真让他练成了？！’
刘老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给林凡这法门，本意是想看看他的胆魄和悟性，却没想到，林凡直接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
‘这种心性，这种天赋……简直就是个怪物！’
刘老再次闭上眼，只是那叼着草根的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他知道，自己捡到宝了。
……三日后。“轰！”林凡的体内，传来一声沉闷的轰鸣。
丹田内那汪翠绿色的灵力液潭，在达到某个临界点后，猛地向外扩张了一圈！灵力液潭的中央，甚至开始隐隐有更深一层的翠色在凝聚。
炼气五层！水到渠成！林凡缓缓睁开眼，感受着体内比之前又强大了数倍的力量，以及识海中那两股可以随心所欲操控的神识，心中一片平静。
就在这时，藏经阁外，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一名外门执事，在一众弟子的簇拥下，将一张巨大的红色榜文，贴在了藏经阁外的告示墙上。
“外门大比，定于一月之后举行！”“所有炼气弟子，皆可报名参加！”“大比前十名，可入内门！前三名，更可得‘筑基丹’残方！”
这些和一个月前说的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