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泼洒在鸭川河面,九鬼千早抱着李武浮出水面,激起的涟漪撕碎了月亮。
两人被水流冲走,而细碎的月亮仍留在原地,倒像是在逆流前行。
鸭川的水有一股淡淡的腥臭味,李武今晚喝了不少。
李武躺在鸭川河滩上,九鬼千早双手交叉不停按压他的胸廓。每一次按压,李武都会从口中喷出一股水柱,像极了泡澡时玩的橡皮小黄鸭。
等终于不再有水喷出,九鬼千早先取出「御合米」放进口中咀嚼,同时用双手清理李武身上的伤口,拔出大腿上的铁钉,再挨个拔出扎进皮肤的木刺。
然后俯身贴紧李武发紫的嘴唇,将醇甜的米浆喂给他。
对于周身发生的一切,李武都是有意识存在的。他想起了以前看过的电影《你的名字》,里面的女主作为巫女将米放入口中咀嚼并吐出,放置后酿成米酒。
然后多年后被男主一口干掉。
“咳、咳……”李武终于能控制自己的身体,醒转过来后不住地咳嗽。咳嗽之余又开始说起了烂话:“刚刚可是我的初吻、咳……”
他并没有说谎。
他盯着伏在自己身上的九鬼千早,那可爱的脸颊在月光下越来越红。
“恶人武藏你没事吧?——啊!”
站在一旁的犬八郎不合时宜地出声关心,望月莲用指甲掐住他腰间的肉,用眼神示意他闭上小嘴巴。
这片刻的旖旎终是被打断了,李武和九鬼千早尴尬地分开,坐起身后两人也是不敢再对视。
“咳、你小子原来也在啊……旁边这位是?”李武看向犬八郎身边的少女。虽然可能也就和犬八郎差不多大,都是十岁出头,但看上去英气十足,不似寻常人家女孩。
没等犬八郎开口介绍,少女抢先回答:“我是「望月门」馆主望月白云斋的女儿——望月莲,你们叫我阿莲就好。”
「望月门」?听上去有些耳熟。
李武脑子里像是有根线头,正打算顺着线头捋下去时,线却突然断了。
“Caramba!挚友,一会儿没见你怎么就背着我儿女双全了!”罗德驾着马车赶来,“那边的‘灵魂方舟’始终不见你的身影,我就猜你是困在了这半‘灵魂方舟’里。本想赶过来当个捞尸人把你背上岸,你看起来却幸福得紧啊~”
罗德招呼浑身湿透的众人换上车厢里干净的衣服,九鬼千早和望月莲在马车车厢中更换,李武和犬八郎直接在马车外穿衣。
“罗德,你居然还带着干净衣服,这难道也在你的计算之中?”李武换上干燥的衣服,舒服了不少。
“这叫有备无患,挚友。”罗德露出大金牙,“话说这个马车车厢顶有个小天窗……”
李武和犬八郎的脸“腾!”的红了,但都未顺着罗德的诱导干些下三滥的事。而是眼观鼻,鼻观心,管束着躁动的心猿意马。
等四人都换好衣服坐进车厢,罗德驾着马车向着原先“灵魂方舟”的位置赶去。
「黑街」。
另一半的“灵魂方舟”废墟。
碇真珍珠和罗德雇佣的一批流浪武士包围了这里,将所有手臂上有「骨冢蚀之印」的人都扣留了下来。
等到罗德驾车赶来时,所有人手臂上的暗红色骷髅头都已消失不见。
李武知道“黄泉”应该是葬身于鸭川河底了,只是可惜他所持有的白骨雕像也一同沉在鸭川的河底淤泥中,难以找寻了。
放走扣留的人,罗德不忘趁火打劫了那些有钱的贵族们,然后拿着搜刮来的银两分给雇佣的流浪武士们,结了尾款。
还剩下了将近一百号人,他们是无家可归的贫民。信奉了“灵魂方舟”的传教,他们已经放弃了痛苦的今生,只等着四百年后的美丽新世界。
罗德思考了片刻,本想让这些人自生自灭,但转念一想这种丧失了生存意志的狂信者,可以用极低的成本掌控。
这不是完美的牛马圣体吗?
趁着罗德在处理后续,“鬼冢一家”凑到一起窃窃私语。
“小八,那姑娘什么来头,你们怎么认识的?”
“是啊是啊,和我们说说呗。”
从小就是孤儿的犬八郎再次体会了到被父母支配的恐惧。
“哎呀,什么关系都没有!是我犬八郎见义勇为,把想要投河自尽的姑娘救了上来,仅此而已!”
犬八郎涨红了脸,无论李武和九鬼千早如何询问都不再开口。
“今晚的聚会结束了!感谢各位的欢笑、舞蹈和那些令人难忘的故事——今晚的每一刻都像弗拉门戈的节奏一样炽热,像桑格利亚酒一样醇厚。”罗德安排好了后续,站在马车车厢顶上右手抚胸,目光环视众人发表讲话,“现在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Buenas noches a todos(各位晚安)!”
罗德安排碇真珍珠护送望月莲、九鬼千早和犬八郎回家,而李武则和他一起回废弃的南蛮寺。
九鬼千早虽然想让李武来到「稻荷大社」疗伤,但她其实对于罗德这个南蛮传教士总有一种莫名的畏惧感。他太世俗太聪明,总觉得这人隐藏着什么……
但奇怪的是他对于李武很不错。
所以九鬼千早放心将李武交给罗德。
月亮落入地平线,而另一边太阳升起。
夜,悄然逝去了。
“灵魂方舟”的地下,这里的监牢原本关押了所有想要阻碍“灵魂方舟”传教的人。但趁着昨晚的骚乱,所有人都趁乱逃走了。
而大傻春,曾经的“天照会”王牌保镖,现在负责给“灵魂方舟”当看守。
“天照会”的人都知道,大傻春一睡着是怎么都叫不醒的,鬼知道“黄泉”是怎么想的派大傻春这样的大聪明角色当“典狱长”。
“哈啊~”
大傻春打着哈欠醒来,头顶一半是废墟一半消失,一眼就能看到蓝天。
罗德等人只是守在了“灵魂方舟”外围,因为废墟随时有倒塌的危险,没有人愿意进来搜查是否有人还在里面。
更不会有人想到昨晚居然有人能一直在其中安睡。
头顶隐隐有辰时钟声传来。
本该被关在最底层的一个犯人,那名普通的中年男人准时出现。
“嗯?”
那名普通的中年男人和大傻春在废墟中对视。
辣么大个“灵魂方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