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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你他妈谁啊?”

智仁被突然的大吼中断附身操控,他的八只复眼把泷四十郎吓得又尿出来几滴。

“斩、斩妖除魔,吾辈浪客义不容辞!”泷四十郎大叫着冲向智仁,而对方仅是随意地挥动一根利爪,玉碎冲锋中的泷四十郎头颅便高高飞起。

“莫名其妙,”智仁踢开因为惯性扑倒在自己脚边的泷四十郎的无头尸体,“他一直这么勇敢的吗?”

“诅咒黑炎!”

漆黑的子弹在智仁身后爆炸,冲击力令其趔趄了一下,但是依然没有造成明显的伤害。

“宫——本——武——藏!!!”

智仁愤怒到了极点,刚刚被泷四十郎打断了操控,李武得以暂时恢复清醒。但是体内的“土蜘蛛之卵”不除,智仁依然可以随时控制住他。

李武收起「阿波罗V4」,他的双眼再次升起黑雾,但是眼神却无比坚定。他向着斑目椿与服部摆了个帅气的姿势,“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说罢抬起拳头,『夜刀神』手甲上弹射出一道黑线命中智仁,随后两人原地消失,只有白雪落下。

“永夜领域”中,智仁与李武相对而立,外界的哭喊声与叫骂声都不复存在。

智仁不停发出古怪的声响,似乎是嘲讽的冷笑,又似乎是怒极反笑。“宫本武藏,你的手段也不少啊。可你就自信能打得过我?”

“我现在打不过你,”李武老实承认,“但我会拖到你重回地狱。”

【「真剑对决」开启,只有一方死亡才会结束。】

『夜刀神』的“永夜领域”一定要双方中有人死去才会取消,李武不需要做到杀死智仁,他的目标是能撑到『罗生门』将智仁收回“地狱道”,这样也能保护斑目椿他们不会被智仁伤害。

【人剑】浮于身前,手里的【鬼丸】也做好出刀准备,李武浑身浴血,做好了死战到底的准备。

他长出一口气,然后冲着智仁大喊:

“拔出你的刀!”

……

“武藏!”“小武!呜……你不要死啊……”“Señor,ten piedad……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Caramba!武藏桑睁眼了!!!”

李武再次睁开眼时,看见的是漫天的飞雪、两名少女哭泣的娇颜以及耀眼的大金牙。

斑目椿哭得梨花带雨,小巧的鼻子下还挂着一行晶莹的“吊坠”。

“丢死人了,小椿。”李武下意识地想抬手帮她抹掉,却怎么也无法抬起双手。

九鬼千早嘴上叼着绷带,手里还在给他包扎,“你都没有人样了,先不要动啦!”

“我来晚了啊挚友!”罗德激动地挤开九鬼千早和斑目椿,握住李武可以看见白骨的手掌,“路上突然出现一堆暴民,今晚的京都太热闹了!”

斑目椿将李武扶起身,九鬼千早递上金田一通庵刚配好汤药。李武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吉冈门」的武馆大堂中,「吉冈门」众人也都围在旁边。

“好烫……智仁怎么样了?”李武被千早强灌下汤药,他最关心的是智仁到底有没有被送回地狱。他在“永夜领域”中被智仁折磨到昏迷,并不知道后续发生的事情。

“你是说那个‘蜘蛛人’吧?”罗德咧了咧嘴,“我和小狐狸赶到的时候,就看见「吉冈门」门口立了好大的一扇门啊!只见一阵天旋地转、斗转乾坤……一头蜘蛛样的怪物和你凭空出现,它被那扇门吸了进去,还死抓着你不放,想要把你一起带走。身为你最忠诚的挚友,我怎么可能让它得逞?!我大叫一声,‘大胆妖魔,放开我兄弟!’,然后就上前一个飞踢……”

九鬼千早白了他一眼,将汤药吹凉继续喂给李武,“别听他胡扯,我们驾着马车赶来时只是远远见到了那怪物,大金牙吓得扔下缰绳跳车跑了!是你表弟长出翅膀救了你。”

“表弟?”李武看向沉默地站在门口的碇真珍珠,对方只投来一记“有我在,你放心”的眼神。

汤药的苦涩让他伸出舌头,“对了,小椿你中的毒不要紧吧?”

“我已经没事了,就是短暂地昏迷了一段时间。”斑目椿下意识伸手遮掩住自己的右手小臂,但李武还是看到了残存的恐怖疤痕。

压下复杂的心情,李武环视四周,“对了,服部怎么不在,他不是也受伤中毒了吗?”

听到李武的询问,众人也是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服部的去向。沉默中,碇真珍珠突然开口,“那人在我们将你抬回「吉冈门」,确认还活着后就离开了,还留下了这封信给你,让你安全离开京都后再打开。”

“珍珠,这种事下次早点告诉我……”李武双手无法动弹,让九鬼千早将信纸塞进他的怀里。身为幕府的差役,服部已经为他做了太多的事情。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想必信里也是保重珍重的告别话语。

“现在外面什么情况?”李武往嘴里塞满了「御合米」饭团。

“太恐怖了,跟圣经里的世界末日没区别!”罗德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天上下着雪,地上燃着火;血肉横飞,刀光剑影啊!”

李武知道这是智仁留下的余毒,不过现在「鸭川码头」应该没有巡河队盯梢了,趁着京都混乱,或许正是乘船逃走的好机会。

说走就走,李武让罗德把自己搀扶起来,坐进马车车厢。

“武藏,你再等一下,阿蒲快要把鳗鱼粥熬好了……”

斑目椿可怜巴巴地看着李武,李武只是摇了摇头。

其他人都想劝阻李武养好伤再走,但也都深知现在是离开的最好时机。

“罗德,最后送我一程。”

最终,李武坐进马车车厢,罗德驾车,碇真珍珠护驾,其他人都被李武命令留在「吉冈门」。

马蹄声连绵不断,李武知道自己在不断远离熟悉的地方,离开熟悉的人们。像是当初将一半的自己分到【人剑】中一样,李武觉得自己的一部分永远留在了这里。

“武藏桑,你和吉野小姐约定在「鸭川码头」见面,有没有什么暗号啊?”车厢前面传来罗德的询问声。

李武回忆服部当时传递的情报,“她说会找一艘渔船,船首会插上一枝红色的牡丹花。”

“嘻嘻,你们这私奔整的还挺浪漫!”罗德的嗤笑把李武从忧郁中抽离出来,“哎呦,兄弟要抱着美人归隐山林咯,我是不是也该考虑退休了。万一哪天幕府将军看我们南蛮人不顺眼,下令把我们都抓起来怎么办?”

“你不是还要等你的‘候鸟’飞回来吗?”谈笑间李武也放松了下来,“珍珠你呢?还打算留在「吉冈门」吗?”

“珍珠拿回来了,我要带着雪豹回家。空本无藏你能不能把这杆枪借给我,我的阿妈他们还被关在「松前藩」,我要去救他们……”

“【白龙吟】就送给你了,如果可以我很愿意帮你,但眼下这种情况……希望你能顺利救出你的家人吧!”

不仅是李武将要离开,周围的人也都要走上各自的人生道路,他们在京都短暂地交汇后就要渐行渐远。

“罗德,话说你怎么带着九鬼千早来「吉冈门」的,计划中你应该是不知情的啊?”

“这就要说到苦苦等待你的小情人了,她发现巡河队封锁了「鸭川码头」后,派人找到我来给你帮忙……武藏桑,这我就要说说你了,越狱这么重要的事,你还信不过我吗?”

李武苦笑着吐槽,“主要是觉得你起不到任何作用,还是不要拖你下水好。”

“哼!”罗德对于李武的措辞非常不满,“看看你背后是什么?我可是准备了充足的火器,本来想着干脆反了他妈的幕府,结果妖魔乱世,我们倒是浑水摸鱼了。”

李武艰难地扭过头向车厢后面望去,满满当当的火枪和炸药填满了半截车厢,惊得他差点站起来。

“罗德,你这是要建立殖民地啊!当初攻占「天照会」你也没用这么多枪啊?”

“嘻嘻,毕竟这次有充足的资金支持吗,谁叫你的小情人是个富婆呢~”

“什么意思?”

驾车的罗德笑嘻嘻地敲着金牙,“吉野小姐送我了一副茶具,好像叫什么‘耀变天目’……让我卖了换武器准备支援你,其实买完这些东西还剩了些,你不会找我要吧?”

李武摆摆手,“无所谓了,我们逃亡也带不了太多东西,现在先离开京都再说。”

车厢外的人声鼎沸,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

全封闭的车厢无法看到外界,李武询问罗德发生什么事情。罗德停下马车,回答却是一阵支支吾吾。

“神鹰之灵!”碇真珍珠背后生出羽翼,突然急速飞走。

“怎么回事?!”李武察觉到不对劲,急忙尝试推开车厢的车门,却被罗德从外面反锁住。

“碇真珍珠去调查情况了!挚友……你、你先别着急……”

越是这样李武越心慌,他可从来不是乖乖听话的人。想起罗德曾经说过车厢顶部有可以打开偷窥的天窗,他站起身推开顶部的挡板,纷纷扬扬的雪花伺机而入。

车厢外,越过码头边拥挤的人群,他看到了黑暗宽广的鸭川——以及河流中央一艘燃起大火的渔船。

火光映照在李武琥珀色的眼中,他看见了漫天洁白的牡丹花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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