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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大半夜的幕府怎么可能反应这么快?”

“所司代大人发现了新四郎盗取你的刀剑,总之「鸭川码头」已经被包围了,我赶紧过来告诉你!”

“吉野呢?”

“她担心被巡河队发现,还在「鸭川码头」附近躲藏。”

李武的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直被冷风吹袭,感觉脑仁痛得厉害。原计划在事情败露前离开京都,现在虽然也能杀出重围,但他清楚自己已经到达“入魔”边缘,所以对付智仁亲王和吉冈清十郎都选择了偷袭的方法。

逃,逃不掉;打,打不了。

正左右为难的时候,一名老和尚走上了「究竟顶」。

“谁?”李武把阿蛮护在身后,手掌握住刀柄。

“南无阿弥陀佛,老衲是「金阁寺」住持——春屋妙心。”老和尚瘦瘦小小的,态度倒是相当和善。

李武始终保持戒备,“你来做什么?”

“老衲是本寺的住持,倒是想问问施主深夜为何来此?”

李武总不能回答和人在佛寺屋顶约架,见春屋妙心并没有为难他们的意思,拉着服部和阿蛮逃出了「金阁寺」。春屋妙心没有阻止,甚至也没有唤醒寺里的僧兵,他走上「究竟顶」,将受伤昏迷的吉冈清十郎带回屋舍中治疗。

取出吉冈清十郎左肩的漆黑子弹,春屋妙心捏起放在烛前观察,深邃的黑暗中似乎有光亮透出。

“每一堵墙,皆为通途之门。”

……

李武、阿蛮和服部三人回到了「吉冈门」,因为斑目椿告知李武成功越狱,「吉冈门」其余人都全副武装聚集在院子中央——除了厨子阿蒲。

“阿蛮,你去把阿蒲叫起来,给大伙熬锅鳗鱼粥暖暖身子。”

李武又问向服部「鸭川码头」的情况,若是想要离开京都甚至日本,走水路是最好的选择。

“走水路目前行不通,巡河队把所有船只都扣押了。”

“那吉野呢?她没事吧?”

“吉野小姐她不愿意放弃,说要留在「鸭川码头」找机会夺船……她让我转告您,她做好了一切安排,一定会和您去往中国的。”

武技教头-坂本权之丞从屋中搬出一座火炉,李武将木柴递入火焰中,盯着跃动的火苗发愣。吉野作为「暗鸦卫」头目,他倒是不担心其安危,巡河队应该奈何不了她。

“武藏……要不要趁现在突围,我们会将你护送到城门的!”斑目椿换上了斑目虎狩留下的铠甲,上面修补过的伤痕都是斑目虎狩曾经在战场上的勇武证明。单手拎着【鬼刀-胧虎彻】,就像是一位飒爽的女剑圣。李武注意到她脚上还穿着自己赠与的【地震鲶V1】,干净没有锈迹,应该是一直都有被好好保管。

斑目椿虽然看着勇武,但坚固的盔甲下却是心痛不已。在服部来往沟通李武的越狱计划时,她就知道了李武将要和吉野远走高飞的消息。虽然李武的选择有很多客观层面的理由,比如吉野身为「暗鸦卫」头目情报来源更多、身手更矫健……但是斑目椿不知道,她到现在也只是以为吉野是个普通的艳绝京都的花魁。

只有阿蛮知道斑目椿这段日子过的多么难受,但最终,斑目椿做出了她的决定——为李武离开京都而战斗,当作是最后的诀别。

正伸手烤火的李武断然拒绝,他本不想让这么多人牵扯进来,就算自己在众人的护卫下逃出了京都,这些同伴日后也免不了被幕府和公家联手清算。

一旁的服部看着心急,但他的禁术——【浮世彷徨】上次带着三皇女清子进入后,已经被虚空中的恐怖存在注意到,若非走投无路,他不敢再尝试带着李武使用。

焦灼的气氛下,斑目椿与李武的争论越演越烈,到最后居然吵了起来。

“武藏,我们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你在害怕什么?!”

“我不想让你们一起跟着冒险,听不懂吗?”

斑目椿冷笑,“那你宁愿带着花魁私奔,这不冒险?”

李武被激,也不愿意多解释些什么,在「鸭川码头」被封锁后,他的这次逃脱计划基本上就可以算作失败。

“你们都去睡吧,我在这里等着,如果幕府的人找上门来,我跟他们回去就是了!”

斑目椿听见这番“自暴自弃”的言论,竟然抓住李武的领口将他硬生生拽起,“武藏!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眼看两人将从“文斗”升级成“武斗”,服部急忙从中劝阻,“椿小姐,武藏大人是想让幕府先放松警惕,令「鸭川码头」解除封锁,之后再先办法逃脱……”他暗示地看向李武,“是这样的吧,武藏大人?”

“嗷呜!”

没等李武说话,负责在「吉冈门」门口戒备的碇真珍珠带着雪豹和一则坏消息前来。

“幕府的人已经来到大门外了。”

「吉冈门」外,数十支火把包围了这里,几乎照亮了黑暗的冬夜。金田一通庵和鸭野菊拉住拎着狼牙棒准备出门的坂本权之丞,让禅修导师-平松静先去应付。

“祈愿新的一年充满安宁与觉悟,各位大人,新年快乐。不知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幕府衙役中,一人披着毛裘从人群中挤出,他是「二条城」中有名的捕快——神谷瞬。只是此人生性懒散,从李武和壬生新四郎来后就很少出头露面。

他哆哆嗦嗦地拽紧毛裘,头几乎缩进胸腔,本就不情愿上班又怕冷的他在新年冬夜被强行召集。以前他对于李武还有好感,毕竟让自己少了很多差事,但现在他只想将李武一刀捅死。

“交出逃犯宫本武藏。”神谷瞬不愿意再多说一个字,又缩回了人群中间。

平松静还想再多拖延一段时间,但是根本无人理会。对着她的是沉默的一个个黑漆漆的枪口,所有幕府差役举起火绳枪,并点燃了火绳。

硝烟弥漫,千钧一发。

“五……四……”神谷瞬开始了倒数,冰冷的数字宣告死亡的到来。

“三……二……”

“静御前殿,请您站到我身后!”坂本权之丞还是忍耐不住,冲了出来挡在平松静身前。

“一。”

当这个字出口的瞬间,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刹那。

“开火!”神谷瞬本就没什么耐心,反正他收到了所司代的命令,「吉冈门」的人敢反抗就解决掉,反正之后幕府会派更听话的人去管理。

“砰!砰!砰!……”火枪声接连响起,把周围美梦中的居民惊醒。

因为害怕闭上双眼的平松静惊恐地看向身前的坂本权之丞,“教头……你……你……”

“我没事,静御前殿……馆主大人救了我们。”

枪火的硝烟散去,全身覆盖白骨铠甲的李武悍然出现在「吉冈门」门口,一颗一颗冒着热气的铅制弹丸从骸骨缝隙中掉落。

李武吐出一口鲜血,“呸……我和你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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