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武失魂落魄地走回「吉冈门」,这里还是如此热闹,但他此时只希望能一个人待着。
“空本无藏,你的手怎么了?”
他无视了门口的碇真珍珠,推开了上前想要帮忙治疗的金田一通庵,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
“所有人都不许进来!”
众人都没见到过李武生气,这人似乎永远都是那么随性潇洒,今天的性情大变让所有人都有些害怕。
“都散开!今天早上就由教头坂本权之丞来大家做晨间操练!”最后还是平松静驱散了屋外围聚的众人,管理分配今日的工作。
李武盯着自己受伤的手掌,明明没有吃下「御合米」,他的手掌伤口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难道是将要变成“魔人”,所以拥有了自愈能力吗?
留给他做选择的时间不多了,是要像花火一样,燃尽最后的生命付之一炬;还是趁早收手逃离京都,从此安稳度日?
想到土御门朔夜的选择,李武的心脏猛烈跳动。事已至此,他并不畏惧死亡,只是放不下身边的人。
爱既能助你脱离深渊,却也是束缚住你的锁链。
若不是真到了一无所有的境地,有多少人会选择放手一搏?
“吱呀——”
房门被人推开,李武暴燥地怒吼,“我不是说了谁都不许进来吗!!!”
来人没有回应,只是把一碗热腾腾的鳗鱼粥放在他身前,“我一直在等你回来,粥可能有些凉了,快趁着现在吃吧。”
斑目椿有些委屈地站在一边,“你要是心情不好的话我就不烦你了,不过你要想找人聊天我随时可以!”
正要离开,她的手腕被李武钳住,“你手上的水泡怎么回事?”
斑目椿很难为情地抽回手,“我……我知道你很喜欢吃鳗鱼粥,就、就和阿蒲学了一下。但我有点笨,看粥沸直接用手抓锅……结果就被烫伤了……”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像是做了错事的小孩。
李武叹了口气,拉着她坐下,出门嘱咐金田一通庵配制治疗烫伤的草药。回到屋内,用蜡烛烧热针灸包里的银针消毒。
斑目椿手上的水泡太大,尽快处理掉反而不容易感染和留疤。
看着全神贯注给自己挑破水泡的李武,斑目椿不觉得痛,反而痴痴地傻笑。
“笑什么呢,傻兮兮的。”李武用干净的布轻轻沾下水泡流出的脓液。
“武藏,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当然是因为看你长得漂亮。”李武心思都在水泡上,下意识地又开始说烂话。
斑目椿的小脸绯红如樱花,“那我流鼻涕、手上起大水泡呢,你不嫌弃我吗?”
“什么话,我更爱了。”
有些人有些事反而是你不在意时不经意间起到最佳效果,李武恐怕也不知道自己不动脑子时是个魅力十足的无耻渣男。
敷上金田一通庵配好的草药,李武话锋一转,“好啦你走吧,我要一个人待会儿。”
斑目椿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她好看的栗色眼睛,“武藏,你好过分!”
李武一脸莫名其妙,帮你处理了伤口为什么还要被骂?
他依然打开门作出送客的手势,态度强硬;
斑目椿就是赖着不走,又把门拉上——这妞的手劲大得吓人。
“你干什么?!”
“你干什么?!”
两人像是小学生,坐在房间的两端各自生气。李武知道斑目椿一直在偷偷观察自己,可每次一要对上视线她就扭头躲开。
时间一长,李武都忘了自己为什么生气了。
“小椿,如果你可以选择,这一生你会希望当个无名之辈,安稳地度过一生;还是就算活不到三十岁,也要遵从本心,率性而为呢?”
斑目椿很认真地在思考问题,“如果是有所爱之人,我会选择两个人安稳地度过一生,这在我看来已经是天下最幸福的事了……”
她又看向李武,“不过武藏你一定会选择不管不顾的率性而为,然后惹火上身吧?”
似乎是被戳中痛处,李武应激地跳起身,“怎么把我说得像个混蛋,我在你心里就是如此不堪吗?!”
斑目椿牵住他的手,认真地看向他的眼睛,“不是的,你在我心里是从天而降的英雄哦。”
“只不过能让你犹豫很久的事情,说明怎么选择都会有遗憾,但都是正确的选择。既然可以选择,就遵从你的本心吧。”
少女吻上了他的唇,“无论你怎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的。”
她青涩得手足无措,最后用拳头砸在李武的心口,“武藏,别再垂头丧气的,就当是为了我而相信自己吧!”
……
夜。
李武小心翼翼地翻过「吉冈门」的院墙。
“Shit!我不是馆主吗,为什么要和小偷一样……”
他今晚要去找一个人要个说法,他不希望被任何人看见,所以只能避开门口守夜的碇真珍珠。
可他还是被人看见了,在他落地的时候,一个面容恐怖的剑客从阴影中走出。
看着他脸上横七竖八的恐怖刀疤,李武惊叫出声,“小八?!”
“小八真的是你吗?你去哪里了,我和千早都很担心你!”李武激动地上前抱住犬八郎的肩……
流光在夜中闪动。
李武的白发被斩落几缕。
犬八郎拨出【空蝉】,大拇指慢慢拨动它的两个刀镡,“恶人武藏,你怎么老得这么快?”
李武表情痛苦,“小八……连你也要杀掉我吗?”
哀莫大于心死,李武现在丧失了所有斗志,若是此时犬八郎出剑,他将毫无反抗的被杀死。
“为什么连你都希望我杀掉你?”犬八郎笑起来面容更加恐怖,“你是我的宿敌,天生的对手,一向对抗的同道中人。我们可是要互相纠缠一生的对手,我怎么舍得杀掉你。”
“那你这是……”这下反倒是李武摸不到头脑了。
“听说你成了「吉冈门」的馆主,我想和你切磋一下……”犬八郎接着补充道,“只决高下,不分生死。”
“这个……要不然回头再说?我今晚有点事情……”
犬八郎注意到了他身上带着刀,“去杀人?”
“也不一定,”李武已经做出了遵从内心的选择,“那要看聊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