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花街」。
屋外大雨滂沱,就像是有人从天上倒水一样。空中的河往下落,地上的河横流。
阿蛮抱着膝盖蜷缩在屋外,身上的单衣完全被瓢泼的雨水浸湿。
她灰蓝色的眼睛盯着密集的雨幕,像是从天而降囚禁她的围栏。
插翅难逃。
她其实没有名字,之所以叫做“阿蛮”,是因为她的灰蓝色眼睛——人们都说她是南蛮传教士和她的烟花女老妈搞出来的,于是都叫她“阿蛮”。
每个她的母亲接待客人的夜晚,她都会躲到屋外,今晚也不例外。
……
天际发白,被冷风吹醒的阿蛮睁开双眼。
雨停了,天还未亮。
整个「花街」静得出奇,让阿蛮怀疑自己还活在梦里。远处有一名黑衣武士从街道尽头慢跑而来,口里均匀地喷吐出雾气。
他的眼睛是明亮的琥珀色,因为自身眼睛的独特颜色,她很注意其他有着特殊虹膜颜色的人。
特别是这个男人曾经在雨夜把自己的伞让给自己。
阿蛮意识到身上还穿着湿透的衣衫,她已经十六岁了,已经是能嫁人的年纪,母亲时常叫嚣着要把她这么个拖油瓶卖给贵族。
她觉得浑身发烫,可能是感染了风寒,在黑衣武士路过之前拉开屋门,回到了家中。
家里更加安静,甚至有些静得可怕。
她蹑手蹑脚地走过老旧的木地板,她的家很小,只有一个房间,这也是她每晚都要躲出去的原因。
悄悄地伸头看向屋里,母亲静静地躺在一边,而昨晚的客人居然跪坐在旁。
阿蛮犹豫要不要进去换上干净的衣衫,她害怕来这里的客人对她动手动脚。
而她留意到那个跪坐的客人身旁居然有一只巨大的红皮恶鬼……
那头恶鬼在盯着她。
阿蛮控制着自己没有尖叫出来,但强大的视觉冲击让她跌坐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那名客人转过头来,是一位俊美的少年,他的容貌足以让每一位女人迷醉——如果他的嘴角没有流出血液的话。
阿蛮的母亲躺在他身前,心口被撕开,心脏被美少年抓在手中,还在不停跳动。
“呼呼,吃早餐时被看见了啊。”
美少年将心脏抛给恶鬼,起身向着阿蛮走来。
他满是鲜血的粘腻手指勾起阿蛮的下巴,嘴角扬起邪魅的弧度,“你的眼睛很漂亮啊,呼呼~”
“不过为什么有人封印了你的‘灵眼’呢,是怕你掌控不了吗?”他歪头端详,一副正在思考的样子。
“嘛,那就挖出来,我带回大江山把玩吧……”
他的手指伸向阿蛮的眼睛,尖锐的指甲即将刺破她的虹膜。
“砰!”
房门突然被人拉开。
“臭老头,你说闻见了熟悉的臭味,不会是你自己身上的吧?”
一个黑衣武士在对着身边的空气说话。
李武本来早起跑步修行,路过「花街」时鬼丸国纲突然冒了出来,说是闻到了“百鬼王”的气味。
来不及问明白“百鬼王”是谁,他推开了房门就见到了这一幕,「阿波罗V4」直接正义执行,漆黑的子弹飞向美少年。
美少年与红皮恶鬼瞬间交换位置,子弹射进了恶鬼的皮肉。
“诅咒黑炎!”
子弹爆炸的同时,飞行的【人剑】也紧随而至,扎进了恶鬼的胸膛。
黑光闪过。
李武反手居合斩来到恶鬼身后,恶鬼的头颅被这一刀斩断。
【鬼丸】的刀身燃起熊熊黑色烈火。
“卍解?!”
恶鬼的头颅在落地之前突然飞起,张开血盆大口咬向李武。
学习了【鞍马剑舞】的李武轻松闪躲而开,但头颅接着飞向他身后的阿蛮。
“淦!”
李武只来得及用肉身挡住这一下攻击,他的右肩被恶鬼头颅撕扯下一大块血肉。
恶鬼头颅重新飞回其壮硕的躯体之上,这只恶鬼一直是蹲坐在屋中,此时站起身后还需要低着头才不会撞到房顶。
右肩受伤的李武甚至抬不起右手,他对身后的阿蛮喊道,“快跑!”
阿蛮颤抖着站起身,往「花街」的街头跑去。
美少年缓缓走到恶鬼身旁,他微笑着看向李武手里燃烧着黑炎的【鬼丸】,“呼呼,真是好久没见到这个老混蛋了……”
李武左手塞进嘴里「御合米」丸子,目光始终盯着这个诡异的少年。
“臭老头,他也是妖怪?”
鬼丸国纲点头,“他是妖怪的头头。”
“怎么办?”李武看向伤势瞬间痊愈的红皮恶鬼,“再使出‘卍解’那招?”
鬼丸国纲摇头,“你还没有领悟超越‘六道’的攻击,没法彻底杀死他。”
李武:“那怎么办?”
鬼丸国纲:“我的建议是快跑。”
李武刚转身,那少年竟然瞬间移动至他身前,手指扎进了他右肩的伤口。
他的手指在李武的伤口中不断拨动,甚至指甲插入了骨头的缝隙。
强烈的剧痛让李武松开右手,燃烧的【鬼丸】掉落在地。
少年没有理会在倒地上抽搐的李武,伸手想要捡起【鬼丸】,可在接触的一瞬,黑色的火焰迅速蔓延向他的手掌。
“呼呼~你个老混蛋还是这么暴躁。”
少年将【鬼丸】甩开,插入了一旁的墙壁。
“杀不了你一个刀灵,”少年踩住地上的李武,“那我只能再杀一个你的主人了……”
辰时钟声响起。
两把刀插进了美少年的胸膛。
两把刀的主人都惊讶地看着对方,正是服部和壬生新四郎。
因为最近「花街」经常出现惨死的女尸,幕府特别安排了巡逻。壬生新四郎就是在巡逻的路上遇见了跑出来的阿蛮,被带着赶来了这里。
可他不明白服部是怎么出现的,刚刚他在路上可并未见到此人。
不过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美少年再次与恶鬼交换位置,恶鬼一声怒吼震退了服部和壬生新四郎二人。
“幕府的苍蝇们最近越来越多了,我的京都度假之旅看来要提前结束了。”
少年将双手的猩红血液剥离成漂浮的血球,冷不叮地弹向这几人。
服部和壬生新四郎瞬间躲开,血球飞过两人中间,命中了门口焦急等待的阿蛮的心口。
“我想要的东西一定会得到,”少年坐进恶鬼的怀里,“一年时间,我在大江山等你的眼睛!”
“呼呼,要是一年后失约的话,你会被这道血咒化为血水……”
美少年狂笑着与身后的恶鬼化成一道红色的漩涡当场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