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倦鸟归林。一行人行至一处荒僻山道,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唯有山坳里一座破败的山神庙尚可歇脚。
石敢上前推开吱呀作响的庙门,灰尘簌簌落下。庙内蛛网密布,神像早已斑驳不堪,唯有角落里还算干净些。“公子,今晚只能在此歇脚了。”
刘辩点头:“无妨,收拾出一块地方便可。”
石敢与苏湄动手清理,苏云则拿出药篓里的草药,在庙外空地上生火煮水,凌烟也上前帮忙,两人配合倒也默契。墨尘则在庙内踱了一圈,目光落在神像后的阴影处,若有所思。
篝火升起,驱散了些许寒意。苏云端来煮好的草药水,递给众人:“这是用路边采的金银花和薄荷煮的,能清热提神。”
凌烟接过水碗,轻嗅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苏姑娘对草药倒是熟悉,这两种药材搭配,寻常人可想不到。”
苏云腼腆一笑:“家父教的,说行走在外,多懂些草药总是好的。”
就在此时,庙门外传来一阵踉跄的脚步声,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带着一身血腥气。众人顿时警觉,石敢与苏湄瞬间挡在刘辩身前。
来人身形消瘦,穿着破烂的灰袍,脸上沾着血污,看不清样貌,只是捂着胸口剧烈喘息,断断续续道:“救……救我……”
墨尘上前一步,搭住他的手腕,片刻后皱眉道:“中了毒,还受了刀伤。”
苏云也连忙放下水碗,拿出药篓里的伤药:“我看看。”
那人抬起头,借着篝火的光,露出一张苍白却依稀可见英气的脸。刘辩看清他的样貌,不禁愣住了——竟是杨修!
“杨兄?怎么是你?”
杨修显然也认出了刘辩,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被痛苦取代:“刘……刘兄?没想到在此处遇见你……快,毒蝎门的人……追来了……”
话音刚落,庙门外便传来阴恻恻的笑声:“杨公子,跑啊,怎么不跑了?”
几个黑衣蒙面人走了进来,为首之人身材高大,手中把玩着一枚乌黑的毒针,正是毒蝎门的人。
“你们为何追杀杨公子?”刘辩沉声问道。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这小子不知好歹,撞见了我们的好事,还想跑?今日不仅要取他性命,连你们这些多管闲事的,也一并留下吧!”
杨修喘着气道:“他们……他们在山下交易一批剧毒,说是要运往……运往洛阳……”
刘辩心中一凛,毒蝎门竟想将剧毒运往帝都,其心可诛!
“拿下他们!”为首的黑衣人挥了挥手。
石敢与苏湄立刻迎了上去。毒蝎门的人不仅刀法狠辣,还擅用毒,手中兵器上都淬了剧毒,招招阴狠。石敢虽一身横练功夫,却也不敢被兵器划伤,一时间竟有些束手束脚。
苏湄的银针虽快,却被对方用特制的盾牌挡住。凌烟见状,抽出软剑加入战局,她的剑法灵动,专找对方破绽,与苏湄一攻一守,倒也牵制住了两个黑衣人。
刘辩拔出长剑,目光锁定为首的黑衣人。此人内功不弱,且毒术显然是几人中最高的,刚才杨修所中之毒,多半出自他手。
“小子,找死!”为首的黑衣人见刘辩出手,狞笑着扑了上来,手中毒针直刺刘辩面门。
刘辩身形一晃,避开毒针,长剑挽出一朵剑花,直逼对方手腕。他的剑法得王越真传,看似轻柔,却暗藏凌厉,逼得对方连连后退。
“有点意思!”为首的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撒出一团黑雾。
“小心,是毒雾!”墨尘喝道。
刘辩连忙屏住呼吸,后退几步。苏云迅速拿出几株药草,揉碎了递给众人:“这是解秽草,捂住口鼻。”
黑雾散去,为首的黑衣人却趁机带着手下后退,狞笑道:“今日暂且放过你们,下次再让我们遇上,定要你们尝尝万毒噬心的滋味!”说罢,几人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庙内重归寂静,只剩下杨修压抑的咳嗽声。
墨尘重新为杨修把脉,眉头紧锁:“这毒很霸道,寻常解药解不了。苏丫头,把我昨天采的‘七星草’拿出来。”
苏云连忙取出药草,墨尘接过,又搭配了几味药材,递给苏云:“快,煎汤给他服下,能暂时压制毒性。”
看着苏云忙碌的身影,凌烟低声道:“这毒蝎门的毒极为阴邪,寻常药物只能暂缓,若想根治,怕是得用我们烟雨楼的‘烟雨露’。”
刘辩看向凌烟:“凌姑娘有烟雨露?”
凌烟点头:“恰好带了一瓶,只是……”她有些犹豫,烟雨露极为珍贵,是烟雨楼的镇楼之宝之一。
“凌姑娘,”杨修虚弱道,“若能借烟雨露一用,杨某感激不尽,日后定当百倍奉还!”
凌烟看了看刘辩,见他眼中带着期许,便不再犹豫,从怀中取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瓶,递给墨尘:“老先生,这便是烟雨露,只需一滴即可。”
墨尘接过玉瓶,倒出一滴晶莹的液体,喂入杨修口中。片刻后,杨修脸上的黑气渐渐消退,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多谢凌姑娘救命之恩。”杨修拱手道谢。
凌烟摇摇头:“举手之劳,只是毒蝎门既然敢将剧毒运往洛阳,必然有所图谋,我们得尽快想办法通知官府才行。”
刘辩点头:“杨兄,你可知他们交易的剧毒是什么?要运往洛阳何处?”
杨修思索片刻:“我只听到他们提到‘牵机引’,说是要交给一个姓郭的人……”
“牵机引?”墨尘脸色一变,“那是天下奇毒之一,中者全身抽搐,状如牵机,极为痛苦!”
刘辩眼神凝重起来,毒蝎门、牵机引、姓郭的人……这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篝火噼啪作响,映着众人凝重的脸庞。这破败的山神庙中,一场关乎洛阳安危的危机,已悄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