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卷？躺平？
又是两个闻所未闻的词汇。
但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敢发出一丝嘲笑。
胡列娜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身边的老者，眼神中只剩下无尽的惊骇。
雪清河坐回了椅子，但他挺直的背脊，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戴沐白则面如死灰，他感觉自己与林凡之间的差距，已经不是魂力等级可以衡量的了，那是生命层次的鸿沟。
“在开始之前，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
林凡走到高台边缘，目光扫过台下众人。
“你们，为什么修炼？”
这个问题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为什么修炼？
为了变强，为了获得更高的地位，为了拥有更长的寿命，为了保护想保护的人……答案有很多，但似乎又都是同一个。
“为了变强！”人群中，一个年轻魂师下意识地喊道。
“说得好。”林凡点点头，却又摇了摇头，“但，变强是目的吗？”
他没有等别人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不，变强只是手段。我们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活得更好，活得更舒服，活得更自由。”
“如果变强的过程，让你活得比普通人还累，还痛苦，每天不是在冥想，就是在去猎杀魂兽的路上，全年无休，拿命加班。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到底是人骑着魂力，还是魂力骑着你？”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所有魂师的心上。
“今天，我不讲高深的魂力理论，我们聊点实际的。”
林凡打了个响指。
“我将引入一套全新的理论体系，我称之为——‘躺平经济学’。”
“在我的理论里，在座的每一位，都是一家以自己为名的‘公司’。你的身体，是你的启动资金。你的天赋，是你的核心资产。而你的时间，是你最宝贵、且不可再生的资源。”
“你们每天的修炼，就是你们这家‘公司’的投资行为。”
台下的学者们面面相觑，一些商界巨贾则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而任何投资，都有一个核心衡量标准，那就是——ROI，投入产出比。”
林凡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也就是，你投入了多少时间和精力，获得了多少回报。”
“一个优秀的投资者，一个成功的‘公司’，追求的永远是最高效的投入产出比。用最少的努力，获得最大的收益。这，就是我们躺平神教的核心教义。”
他指向坐在第一排，正满眼小星星看着他的宁荣荣。
“让我们来看第一个案例——七宝琉璃宗，宁荣荣小姐。”
宁荣荣立刻挺直了小腰板，脸上写满了骄傲。
“众所周知，七宝琉璃宗的武魂，强大，但有桎梏。荣荣以前的修炼方式是什么？苦修，冥想，吸收各种天材地宝。她的投入大不大？非常大！但产出呢？微乎其微！她的魂力增长，常年停滞不前。这就是典型的‘劣质投资’，ROI低到令人发指。”
“那么，我为她制定了全新的修炼方案。”林凡摊开手，“我称之为‘光合作用躺平法’。她需要做的，就是每天找个风景好的地方，晒晒太阳，放松心情，睡个午觉。”
“噗……”台下有人没忍住。
晒太阳？睡午觉？这也叫修炼方案？
“我知道你们不信。”林凡笑道，“但结果呢？在我的指导下，荣荣的武魂瓶颈已经出现了松动的迹象，魂力增长速度，远超以往任何时期。剑斗罗前辈可以为此作证。”
人群中的剑斗罗尘心，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一下，全场哗然。
“为什么？”林凡抛出问题，又自己解答，“因为她的武魂，就像一块最高级的太阳能板。你把它关在小黑屋里，拼命给它喂煤炭（冥想），它的发电效率当然低！而你要做的，只是把它放到太阳下，它就能自动吸收能量，高效运转！这，就叫‘资产属性精准匹配’！找到最适合自己的投资赛道，而不是在错误的道路上，无效内卷！”
“说得好！”宁荣荣再也忍不住，用力地鼓起掌来，清脆的掌声在寂静的宴会厅里格外响亮。她俨然成了林凡最忠实的狂热粉头。
朱竹清坐在她旁边，面无表情，但手中的笔却在飞速记录，将林凡的每一个字，都当成了神教的最高教义。
“讲完了高ROI的正面案例，我们再来看一个反面教材。”
林凡的目光在空中飘忽了一下。
“我认识一个年轻人，天赋异禀，双生武魂，先天满魂力。按理说，他的‘公司’，开局就是王炸，手握两张最好的牌。”
“一张是潜力无穷的蓝银草，一张是大陆第一强攻武魂昊天锤。这在投资领域，叫什么？这叫手握了两支绝对的蓝筹股！”
“可他做了什么？”林凡的语气充满了惋惜。
“他将自己最宝贵的资源——时间，大量投入到了一个附加产业上。那就是，打造暗器。”
台下众人一愣。暗器？唐门暗器？那可是能让低阶魂师越级挑战的利器！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暗器很强，对吗？”林凡仿佛看穿了他们的心思，“没错，在前期，暗器确实能给他带来不错的战斗力。但是，我们必须引入另一个经济学概念——‘机会成本’。”
“所谓机会成本，就是你为了得到某种东西，而所要放弃另一些东西的最大价值。”
“他把时间花在打铁、淬毒、研究机括上。这些时间，他放弃了什么？他放弃了专心研究两大顶级武魂的进化方向，放弃了寻找最适合自己的魂环，放弃了通过休息和营养来优化自己的身体这台‘核心服务器’！”
“他就像一个手握金矿的矿主，却痴迷于在矿洞门口捡石头卖钱！是的，捡石头也能赚钱，但和他拥有的金矿相比，那点收益，值得吗？”
“这就是最典型的‘战略短视’！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放弃了未来的星辰大海！这种投资行为，愚蠢至极！”
一番话，说得在场所有人哑口无言。
他们第一次从这个角度，去审视魂师的修炼之路。
一直以来，魂师界的主流价值观都是“勤奋”、“刻苦”、“百折不挠”。
可今天，林凡用一套闻所未闻的“经济学”理论，将这一切批驳得体无完肤。
勤奋？那是ROI低下的表现！
刻苦？那是没找对投资赛道！
百折不挠？那是沉没成本太高，不懂得及时止损！
整个宴会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氛围。
学者们眉头紧锁，在小本子上疯狂记录，想要找出其中的逻辑漏洞，却发现这套理论竟然能够自洽。
贵族和商人们则双眼放光，他们虽然不懂修炼，但他们懂投资！林凡的这套理论，简直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
而那些魂师们，则开始怀疑人生。
难道我这几十年的苦修，全都是“无效内卷”？
胡列娜的脸色变了又变。她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智慧，在这个男人面前，脆弱得像一张纸。他构建的这套理论体系，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
这是一种更高维度的“知识降维打击”！
就在全场陷入沉思，世界观摇摇欲坠之时，一个愤怒的声音，如同平地惊雷，炸响在宴会厅。
“一派胡言！”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天斗皇家学院教授长袍、白发白须的老者，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气得浑身发抖，用手指着台上的林凡。
“你这是异端邪说！巧舌如簧，蛊惑人心！修炼之路，自古以来便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讲究的是勤能补拙，是百炼成钢！你这套所谓的‘躺平’理论，是精神的毒药！它会磨灭年轻一代的进取之心，会让整个魂师界变得懒惰、懈怠，最终走向毁灭！”
老教授的声音慷慨激昂，充满了正义的怒火，引起了不少传统魂师的共鸣。
“对！修炼就是要刻苦！”
“这小子就是个骗子！”
面对千夫所指，林凡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波澜，甚至还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位老先生，请问您怎么称呼？”他问道。
“老夫，天斗皇家学院，武魂理论系首席教授，葛林！”老教授傲然道。
“原来是葛林教授，久仰。”林凡客气地点点头，“我尊重您对传统学术的坚守。但，传统，并不总是意味着正确。”
“就像一套错误的修炼功法，如果常年坚持，非但无益，反而会损伤身体的根基。”
“竖子狂妄！”葛林教授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这是在影射老夫的理论有误吗？还是在诅咒老夫？”
“不，我从不诅咒人。”林凡脸上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我只是在陈述一个我‘看’到的事实。”
他看着葛林教授，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教授，您先别激动。”
“您最近，是不是总感觉右腿的膝盖处，魂力运转滞涩不畅，尤其是在阴天或者下雨的时候，还会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