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赵元启冷哼道：“我说谭大人啊，你难道忘了我是什么人吗？我可是知府大人的师爷，这些刑民卷宗，往往我都会先看一遍。你以为就你这些小把戏，能够蒙骗得过我吗？”
“在咱们大宁朝廷里面，对于刑民之事，那都是有着明确规定的。证人、证词、证据、赃物，那必须是要有的。如果没有这些东西，那么如何能给人判刑呢？我告诉你，你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够格！证据在哪儿？人证又在哪？”
“你不要给我说‘人证没有，证据被他花了’这种谎话，哪怕是把这份供词拿到朝廷里面，拿到京城里面，我也敢说你这个东西根本就不合格！”
“大人！大人！大人！您听我解释，这都是真的，这上面的那些内容都是真的，那些钱就是被他花了的！”谭泽林一时懵了，不停抹着额头上的冷汗，慌张地对着赵元启说道。
赵元启压根不听他的解释，上前一步，冷冷地瞪着他：“你说他花了，好！那么我问你，他抢了那么多的钱，钱又花在何处？买了些什么东西？交易的证据呢？还有他买了些什么东西，与谁交易过？这些人证又在哪里？”
“还有这个张福生，他是什么身份？出生哪里？为何会有那么多的钱？又为何会在那个时候前往提山沟镇呢？告诉我，这些东西都在哪儿呢？为什么供词上面都没有？”
这话一出，谭泽林直接懵了，脸色变得煞白。
他知道赵元启不简单，而且这次前来肯定有其他目的，却没料到对方竟把供词上的漏洞一一挑了出来。
如果按照赵元启所说的来看，他根本没有翻盘的可能，对方从朝廷规矩上就把他压得死死的。
“这……这……这……”谭泽林彻底懵了，他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得罪过赵元启，对方竟要为程意出头。
可如果不按赵元启说的办，今天不把程意放走，只怕赵元启不会饶过他；可如果把程意放走，巡检司衙门的亏空又该如何处置？
前一步是死，后一步也是死，他瞬间陷入了两难之地。
赵元启见他沉默不言，便又继续施压：“我看谭大人好像不愿意承认这里面的问题啊？那行，那我就把这份供词带到知府衙门，给知府大人过问。
同时也要把程意带走，关进知府衙门的大牢当中，我必须要把这件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到底是那人确有其罪，还是你们严刑逼供、贪赃枉法！我想知府那里，定然会有定论！”
赵元启说这话时，最后那两个字咬得极重，几乎堪称咆哮而出。
这把谭泽林吓得一个哆嗦，他自知眼前的事大概率瞒不过去了，连忙向一旁的梁文使眼色，希望梁文能拉他一把。
可梁文本就是个贪赃枉法、有好处就往上凑、没好处就往后退的油滑之人。
此时赵元启已经找到了确凿证据，他又怎会轻易为谭泽林说话，把自己牵扯进去？
他连忙摇头道：“大人，这件事情我全然不知啊！我根本就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从里到外、从前到后，我是什么都不清楚，这不关我的事！”
梁文说这话的同时，甚至还站起身子，刻意与谭泽林拉开距离，往后退了几步。
这模样把谭泽林气得不轻，他指着梁文的鼻子就骂：“梁大人！那人是咱们一起审的，你现在说与你没有关系？”
梁文脸色一变，指着谭泽林毫不客气地反怼回去：“放屁！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我都不知道，难道你还想把这口黑锅扣在我的头上吗？我告诉你，这根本就不可能！”
赵元启见两人已经撕破脸皮，心中大定，他清楚今天这事大概率能解决了。
等到两人撕扯得差不多时，赵元启才缓缓说道：“行了，你们两个也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现在有两条路摆在你们面前，我不知道你们想要走哪一条。”
“敢问大人，这两条路分别是什么？”谭泽林连忙抬起头看向赵元启，心中忐忑不安。
赵元启道：“这两条路其实很简单。一，我把这份供词以及程意带到知府大人那里，由知府大人亲自审理此事；二，今天我把程意带走，那么今天之事就可以当做没发生一样。我不知道你们选择哪一条。”
“我选第二条！”梁文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喊出声来。
对梁文而言，如果这份供词真的送到知府大人的案头，他肯定脱不了关系。一旦被定了罪，他想要升官发财的念头可就彻底落空了。
再说，这件事情从头到尾他参与得并不多，基本是谭泽林一手炮制的。
至于巡检司衙门的亏空，他也不怕。
虽说他也从亏空中拿了些钱，但终究没有谭泽林拿得多，完全可以把黑锅推给谭泽林。
正因如此，他才会这么快表态。
谭泽林见梁文如此急切，当即就懵了，神色也阴沉下来。
他没想到这个该死的梁文，之前从他手中拿钱时那么痛快，现在出了事却一脚把自己踹开。
赵元启见梁文已经同意，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仍无动于衷的谭泽林，继续施压：“哦？难道谭大人是想走第一条路吗？那行，那我便把人带走了。我想到时候，你这个巡检司的职位，只怕也做到头了。”
“大人！万万不可！”谭泽林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转过身，冲着赵元启连连示弱，“大人，那程意您带走便是。可我不明白，我之前并没有得罪过大人您啊，您这次为何……”
“这与得罪不得罪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秉公执法而已。”赵元启轻飘飘地把话头挡了回去，将私人恩怨直接转成了公事公办，“说吧，到底选择哪条路？我可没有那么多耐心。”
谭泽林见赵元启如此不通人情，最终只能妥协：“赵大人，我选择第二条路。”
“既然如此，那就去把人放了，今天我就要带走。还有，这供词以及你们搜集出来的那些东西，全部都给我拿来，当着我的面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