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还是不救?这是个天大的难题。
救吧,这明摆着是个陷阱。
倘若毫无准备就跑过去救人,能救出来自然最好;可要是救不出来,岂不是会被安上“劫法场”的罪名?
这罪名太大了,李安根本扛不起。
真到了那一步,别说他自己,连武馆都可能被连累。
可要是不救呢?
难道眼睁睁看着程意去死?
李安做不到。
何况程意现在还在他们手里,尽管他对程意信任无比,可谁也不敢保证,程意能不能扛住巡检司的严刑逼供。
要是能扛住,倒还罢了;可要是扛不住,把“罪名”都认了,最后倒霉的还是他。
思来想去,李安还是没琢磨出好办法。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对陈庆林说:“师傅,我还是没想出好办法,让我再想想吧。”
陈庆林看在眼里,也明白他的挣扎。
他站起身,拍了拍李安的肩膀:“最近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待在这里,其他事不用操心,我会帮你。你是咱们武馆最好的苗子,我不可能放任不管。”
“多谢师傅!”李安听了这话,心里涌上一抹暖意。
他连忙站起身,对着陈庆林行了一礼。
陈庆林笑着摇头:“这倒不必。以后你在武道境界上多下功夫,好好精进,比什么都强。我还想着,后半辈子能靠你‘五境武师’的名头养老呢。”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宿舍。
可陈庆林刚走没多久,门外就又传来了脚步声。
李安连忙走出去查看,只见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带他进馆的谭彦峰。
一看到谭彦峰,李安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你来干什么?”
谭彦峰是谭泽林的儿子。
虽然李安不清楚程意被抓一事,到底跟谭彦峰有没有关系,但在这个紧要关头,“敌人”的亲儿子找上门,怎么看都透着诡异。
谭彦峰察觉到李安的警惕,脸上浮现出一抹惭愧。
他放慢脚步,微微缩了缩肩膀,缓缓走到李安跟前,声音低沉地说:“李兄弟,这事从头到尾,我真的不知情。我爹做事向来不跟我说,你要信我,我要是早知道,肯定不会让他这么做。”
“是吗?”李安面无表情,“你是他的亲儿子,这些事他也会避着你?”
谭彦峰叹了口气:“他还真就避着我。我虽是他的亲儿子,还是嫡长子,但我跟他的关系一直不好,这都是众所周知的。这事我确实不知情。”
谭彦峰语气诚恳,缓缓说着,脸上满是惭愧,到最后,还不住地说着“抱歉”“对不起”。
李安的目光在他脸上反复扫视,一时之间,也分不清这话是真是假。
但转念一想,谭彦峰是谭泽林的儿子,或许能从他这里找到突破口。
想罢,李安把谭彦峰叫进房间。
两人坐定后,李安开口问道:“你是他儿子,这点毋庸置疑。但要说你对这事完全不知情,我实在难以相信。
我觉得你该跟我说些实在的。比如,你爹把程意关在什么地方?又或者,他打算怎么处理程意?难道真像之前传的那样,要杀了他?”
谭彦峰抬起头,一脸无奈:“我是真的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不过,我可以帮你回去打探打探。”
“帮我打探?”李安低声重复了一遍,随即点头,“那行,你就帮我打探打探吧。”
至于谭彦峰能不能打探出消息,李安也没底,但总归要试试。
不管怎样,总得拿出些办法,总比在这里漫无目的地等要强。
“那我这就回去。”谭彦峰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站起身,转身往门外走去。
谭彦峰走后,李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重重地叹了声:“唉……”
……
与此同时,谭家后院里,藏着一处地牢。
这是谭泽林私自设置的牢房。
大宁律令明确禁止私人设牢,可谭泽林手上总有见不得光的生意和勾当,便设了这处私牢,专门处理那些“麻烦事”。
此刻,私牢的一间牢房里,程意被五花大绑在老虎凳上,浑身是血,鲜血淋漓,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谭泽林就站在程意面前,手里握着一条鞭子,厉声质问道:“说!张福生到底是谁杀的?那些钱藏在什么地方?你要是说了,还能保你一条命;要是不说,就只有死路一条!”
程意怒视着谭泽林,声音沙哑却坚定:“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个叫张福生的人,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至于你说的那些钱,我根本不知道是什么!”
“该死的畜生,还敢嘴硬!”谭泽林怒喝一声,扬手就将鞭子抽了下去。
鞭子带着呼啸的风声落下,抽在程意早已血肉模糊的背上,瞬间绽开一道新的血痕。
程意疼得浑身一颤,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硬是没哼出一声,只是死死盯着谭泽林,眼神里满是恨意:“你就算打死我,我不知道的事,也说不出来!”
谭泽林看着他硬撑的模样,脸上露出阴狠的笑,抬手将鞭子扔在地上,转而拿起旁边火盆里烧得通红的烙铁。
烙铁顶端泛着刺眼的橘红色,还冒着丝丝白烟,空气里瞬间弥漫开一股灼热的铁腥味。
“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烙铁硬。”他一步步走向程意,手里的烙铁越举越高,“再问你最后一遍,张福生的死,是不是你和李安干的?那些银子藏在哪?”
程意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后背的伤口被空气一激,疼得他几乎要晕厥过去,可他还是咬着牙摇头:“我不知道……我没杀过人……”
“好!好一个不知道!”谭泽林怒极反笑,猛地将烙铁往程意的胳膊上按去。
“滋啦——”一声刺耳的声响过后,一股焦糊味瞬间充斥了整个牢房。
程意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体剧烈地挣扎起来,手腕和脚踝被绳索勒得更深,皮肉都磨出了血。
“说不说?”谭泽林死死按着烙铁,眼神里满是残忍。
“我说,我说!”
终于,程意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