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宾主尽欢,而宁澈也应姚贡盛邀在他府歇息了一夜,次日一早便开始启程。
冰天雪地中,唯有宁澈一行人正砥砺前行。
一路上宁澈看着周围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象不禁心生感叹,想当初宁澈便是跟着刘关张三人一同经过此路投奔的卢植。
那时的冀州可谓是满目疮痍,到处兵荒马乱,可如今经过治理,冀州也已经换了一副新样貌。
虽然此时寒冬已至,冷风呼啸,但在田地里还是能看到很多衣着单薄的百姓在劳作,为了生活而努力。
数日后,中平四年十一月中旬,宁澈才抵达了洛阳。
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宁澈正乘坐的马车缓缓驶入了洛阳城内。
马车内,宁澈听着外面百姓们的欢声,忍不住撩起了马车的窗帘。
只见当初乱糟糟的街道已经变的干净整洁,连原本弥漫在空气中的那股若隐若现的恶臭也消失不见。
而大多数百姓们则穿着木屐,打着油纸伞在雨中不紧不慢的走着,街道上招牌林立。
此时一阵微风突生,牵动着不知哪里的风铃发出声声灵音,煞是好听。
宁澈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情也因此变的平静,放下窗帘后,又开始颔首沉思了起来。
如今张世平和苏双的生意在刘氏集团的推动下又扩大一番,连油纸伞都已经从青州卖到了洛阳。
当然这些都只是些小生意,上不得什么台面。
真正的大头的生意还得是宁澈一直没敢涉足的盐铁生意,不过这也只是时间问题。
正当宁澈思索的出神时,徐二毕恭毕敬站在马车的帘外说道。
“宁尚书,不知您是现在想去面见圣上还是?”
闻言,宁澈回过神来,随即沉声回道。
“尔等先回去复命吧,我洗漱一番后自会第一时间入宫。”
听罢,徐二拱手应是,旋即带着一批人转身离去。
而剩下的人自然便是宁澈自己带来的随从与护卫,在徐二等人离去后,宁澈等人也往自己的住处赶去。
宁澈早在鸿都门学进修时,便已经自掏腰包在洛阳内城买了一处宅院。
得益于宋平的照顾,即使如今那处宅院已有近三年无人居住,可宅院内的所有东西都依旧如新,让宁澈不用再费手脚去收拾。
在回到宅院焚香沐浴,将一切安排妥当后,宁澈才穿着崭新的衣裳,坐上马车往皇宫赶去。
沿途上宁澈也没闲着,又开始细细思索起来。
在这两三年的时间里,宁澈亲手布局了许多棋子,但那些棋子能否起到作用,还得是看汉灵帝是否真的会按时归天。
只要汉灵帝赖着不死,那宁澈费了很大心力的布局也就作废了大半。
毕竟只要汉灵帝还在,便没人敢第一个翻起浪来,哪怕是曹操和袁绍等人也不敢去当那个出头鸟。
故而宁澈这次回洛阳虽然首先得要为汉灵帝处理一些麻烦,但更重要的还是确保汉灵帝能按时驾崩,不然这天下肯定没有魏蜀吴什么事了。
不多时,马车便已抵达皇宫门前。
而宁澈也徐徐下车,一边打着油纸伞,一边跟在一个小宦官的带领下往乾清殿赶去。
此时的乾清殿外正有一群宦官在不停的地往一个大锅炉里加木炭,而大锅炉上的管道也正连通着乾清殿下。
“地暖?”
宁澈愣了一下,他还真是低估了苏双和张世平这两人,没想到他们两个居然还把这生意给做到了皇宫里头。
原本宁澈只是在青州的几个郡推广了地暖而已,为的还是让百姓能去的工作岗位多些。
而苏双和张世平却直接看到了这其中的机遇,大力推行起了地暖,以至于现在整个北方,只要家里有点小钱的都会去找他们安装地暖。
显然,这也算是一种无心插柳柳成阴了。
一踏入乾清殿内,宁澈便褪去了一身的寒意,只觉浑身都是暖洋洋的。
而见宁澈终于到来,正左拥右抱,欣赏歌舞的刘宏也连忙令舞女乐师下去。
待整个大殿只剩刘宏、宁澈以及张让三人后,刘宏才拉着张让兴奋的跑到宁澈面前,大喜道。
“朕可算是盼到贤弟你来了!”
“当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贤弟可是让朕想念的紧啊。”
闻言,宁澈一脸淡然的从容笑道。
“承蒙陛下厚爱,臣那日离去后,也无时无刻不在想念陛下,只是青州确实麻烦不少,臣也不得不多费了些手脚。”
听罢,刘宏一边拉着宁澈入座,一边说道。
“子旭贤心朕自然知晓,现在回来了就好。”
宁澈则一边随口应付几句,一边观察起了刘宏。
现在的刘宏身形瘦削,连拉着宁澈的那只手也是皮包着骨头。
虽然刘宏面色红润,大殿上也暖气腾腾,但宁澈却能从刘宏手上感受到传来的一股莫名的寒意。
入座后,宁澈又瞟了一眼刘宏桌案上的那碗漆黑如墨的汤药后,便大致知晓了刘宏此时的身体状况。
别忘了宁澈此世的爹可是个郎中,耳濡目染之下,宁澈的医术虽然说不上有多好,但也不差,再加上与华佗深入交流之后,医术也更上了一层楼。
刘宏如今的身体状况可谓是强弩之末,若是他好生喝药,谨遵医嘱,兴许还能多活几年。
可偏偏刘宏却对此毫不在意,这自然活不长久,也难怪一年多之后就归西了。
正当宁澈暗自估计时,刘宏便当即幽幽叹了一口气。
“那些狼心狗肺之辈,明明家财万贯,却不思报效国家,只顾自己享乐。”
“朕只是收个田税都被他们那般对待,当真是一群白眼狼!”
闻言,宁澈自然连忙劝慰道。
“那些世家豪强也有不少聪明人,只可惜他们志在己身,无意家国。”
“臣早已听闻有许多世家豪强联合官员欺上瞒下,兼并大量田产以及减免大量赋税。”
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中华上下五千年以来,诸如宁澈口中的的例子在历朝历代乃至现世都屡屡出现,不可谓不是文明发展中的一块顽固的毒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