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啊,小白脸儿,让老子看看你究竟是怎么个货色,竟敢坏老子的好事!”
骚乱中心,一尚且还算人模狗样的青年人叫嚣着。
那青年人一身黑色纹付,本该是十分正式的着装,却半敞着。
那敞胸露乳的模样,活像一个流氓,一头随意扎起的头发,再配合上满脸的胡茬,又添了这种不修边幅的感觉。
再加上,那肆意叫嚣的模样,活像一个衣冠禽兽。
青年的对面,是三人。
两男一女。
一人,年龄不大,二十岁出头的样子。
同样是穿着纹付,但穿着明显规矩规整许多,明显是精心打理过,浑身上下穿的一丝不苟。
本就一脸正气,在对面的禽兽衬托下,像是一颗闪着辉光的太阳一般,光彩夺目。
那人,手按在刀柄上。
正与那禽兽对峙着。
在他背后,是一男一女,正跪坐在地上,脸上、身上都有伤,正依偎在一起,泪眼婆娑,相互安慰着。
结合现场的情况来看,显然这伤便是被对面那人打的。
“哼!正有此意,所谓正剑正心,像阁下这种歪到十八层地狱的邪剑,没有存在世上的道理!”
青年冷哼一声,长刀已然是推出了鞘口。
“切!正剑正心,笑话罢了,看老子等下不砍死你!”
长洲佬,拔出了腰间的佩刀,手中剑高高举起。
俨然一副要用大上段将对面拦路的狂徒劈死的架势。
“阁下,快走吧。不要因为管我们的闲事,连累了自己啊。”
似乎是知道对面长洲佬的水平,那跪坐在地上的男子赶忙劝道。
男子名康夫,同样是长洲人士,出身下级武士家庭。
自幼贫苦,学的也是藩内不入流的小流派,原本应该是碌碌无为过完一生,直到因为黑船来航所引发的变故。
幕府专门设立了这海军传习所,用以教授西式海军相关的技术。
深知自己翻身的机会可能就此到来,康夫便申请来这海军传习所学习。
与之一同前来的还有这与他一同出身长洲藩的勇多,与他出身卑微的底层不同。
这位,出身上士家庭,修习的也是藩内的御流仪神道无念流。
更是精力旺盛,除了在学堂当中,平日里多出没于各种妓馆赌场,可谓是五毒俱全。
在长崎学习多年,康夫几乎不曾踏出过学院一步。
直到前几天,在同乡的半推半就下踏入了这家妓馆,并和这其中的艺妓小梅互相看对了眼。
后来,不知这勇多是哪里得到了消息,竟想玩一出夺人所爱的把戏。
今日,他与小梅两人便是被对方堵在了妓馆里,想要逼小梅就范。
千钧一发之际,是护在他身前这位不知名的侠士,将两人救下。
然后,便有了之后的骚乱。
若是寻常的比斗,康夫还可以说服自己咬咬牙躲在别人背后就是了,可不料两人竟是拔出了真剑。
对于神道无念流的残暴,他这个长洲人可谓是最心知肚明的,那是一个不将人致死致残绝不罢休的流派。
几年前,他的一位师兄就是被这群人活活打死在了比试当中。
脖子被直接拧断,连送医都不需要,可以直接操办后事。
最后,良心实在是过不去,他这才出声劝解,希望对方不要再蹚这趟浑水。
“放心,区区柳生家的狗而已,我还不放在眼里。”
青年轻笑道,眉眼间是十足的自信。
“你——,混小子,竟敢如此辱我,老子必砍了你!”
流派黑历史直接被人拿来开涮,瞬间也是点燃了勇多的怒火,他怒不可遏。
神道无念流,其前身新神阴一円流历史上,便是鼎鼎大名的暗柳生,专门负责帮柳生新阴流做各种脏活累活。
后世的影视文娱作品当中的所谓“影子目付”,也多半是以此为灵感。
但,这些早就已经是过去式了。
现在的神道无念流,可谓是响当当的大派,而柳生已然是没落。
今时不同往日,这过去的黑历史被如此提及,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于是,勇多也不再继续忍着,提刀便砍。
“小子,现在拔刀已经没用了,死吧!”
他叫嚣着,一个跳劈。
不料,对面也是个高手。
右手正手将长刀拔出,同时左手又反手将短刀拔出。
两刀寒芒大放,在空中画出一道冷冽的十字。
二刀拔刀术!
那勇多大惊,现在想要闪避已然是来不及,他顺着跳劈的这个力道,顺势朝地上一跪。
同时,躯干,连带着脑袋往后用力一仰。
整个人以一个十分鬼畜的手脚相连的姿势避开了这一招立合。
长刀的寒芒几乎是擦着他的鼻尖过去。
好悬避开这一击,正准备一个扭身在地上滚开。
“嗷——”
他跪在地上的大腿猛的被人踩中。
整个人是嗷呜着从地上坐起,从高难度动作又变成了跪坐的姿势,青年手中的长刀也顺势抵在了他的脖颈上。
“唉哟,不是要杀掉我吗?何必行此大礼。”
那青年笑着讥讽道。
“这柳生家的狗就是厉害呵,下起跪来都比一般人要有意思不少。”
“你——是神剑流?!”
没有去理会青年的那些讥讽的话语,勇多的语气变得严肃了不少,他一脸正色问道。
“是又如何?”
“好,我记住了,敢不敢放了我?”勇多叫嚣道。
但是什么去死,弄死之类的词汇却是绝口不提。
神剑流,全称田宫神剑流,乃是从田宫流当中演化出来的流派。
以其独特的二刀拔刀术,加上对应的组太刀闻名于世。
招式以华丽著称,曾在将军御前演武,有着“美之田宫”、“位之田宫”之称。
乃是少有的剑居一体,剑居皆强的流派。
“呵呵,不叫嚣了?”
“放了你,可以。”青年俯下身。
“得拿这个来换。”然后冲着勇多比了个象征金钱的手势。
“你要多少?”
“不多,区区五十两。”
“你——”
“怎么,拿不出来?刚刚在那里面你不是说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个一百两吗?五十两,不多吧。”
由于过高的实力差距,两人直接从武斗改成了文斗。
说是文斗,也不过是这位神剑流的门人单方面的羞辱。
“不好意思,让一让,让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