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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更多的护卫,虽然还留有一口气,但下场却更为凄惨。

有的被斩去了双臂,有的被拦腰剖腹,肠子流了一地,只能在地上绝望地蠕动,发出痛苦的悲鸣。

在这片尸山血海的正中央,一个身影,静静地伫立着。

那是一个身穿简单黑袍的青年,黑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后。

他单手握着一柄漆黑的狭长凶刃,刀身上,甚至连刀尖,都没有沾染上一丝一毫的鲜血,依旧黑得纯粹,黑得深邃。

他就那么站着,脚下是尸山,是血河,可他的黑袍,他的长发,他那张俊美得不似凡人的脸庞,却干净得仿佛一尘不染,与周围这地狱般的景象,形成了一种强烈到令人心悸的诡异反差。

几十名魂师的死亡与哀嚎,似乎并未在他心中激起半点波澜。

甚至,在他的嘴角,还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仿佛在欣赏自己杰作般的淡淡微笑。

即便是活了八十多年,自认是心如铁石的时坚,在看到这副画面的瞬间,那双老辣的眼瞳,也骤然紧缩!

而在演武场的另一端入口处,玉天恒早已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哇”的一声,将刚刚吃下去的丰盛早餐,吐了个一干二净。

他面无人色,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看向方原的眼神里,只剩下了源自灵魂深处的,最纯粹的恐惧。

独孤雁的表现,则要好上不少。

她那张英气的脸蛋虽然也有些发白,显然对这等血腥场面有些不适应。

不过,那份生理上的不适,很快就被一种隐秘的快意所取代。

她早就看时家这群仗着自己爷爷独孤博的名头,在落日城作威作福的家伙非常不爽了。

只是碍于爷爷和时家的交情,她一直不好发作罢了。

今日,总算是有人替她,也替这落日城的百姓,出了这口恶气。

因此她看向方原的眼神,非但没有恐惧,反而亮起了一种更加炽热,更加感兴趣的光芒,仿佛发现了一件绝世的珍宝。

而千仞雪脸上露出的,却是一种“果然如此”和“活该”混杂在一起的复杂神色。

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昨日出城时在“理王庙”前看到的,那些衣衫褴褛,面带菜色,却依旧虔诚祈祷的贫苦信徒。

再看看眼前这时家府邸的奢华,与地上这些助纣为虐、死不足惜的护卫……她瞬间就明白了,那些平民的苦难与绝望,究竟源自何处。

所以,眼前这片血腥地狱虽然让她胃里有些翻江倒海,但她的心中更多的,却是一种看到毒瘤被剜除时的快意。

就在这时,十道强横的气息,从时家府邸的四面八方冲天而起!

“嗖嗖嗖!”

十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瞬间便落在了演武场的四周屋檐之上,将整个场地,团团包围。

他们,正是时家花费了大价钱,供养起来的客卿供奉——八位魂圣,两位魂斗罗!

然而,此时此刻,时韧的目光,却根本没有落到这些赶来的援军身上。

他的眼睛血红,死死地盯着尸山血海中的某一个角落,那里的血泊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躺在那里。

是他的儿子,时吒!

时吒被拦腰劈成了两半,他瘫倒在冰冷的血水中,下半身早已不知所踪。

他挣扎着,用仅剩的双手,在粘稠的血泊中,朝着自己父亲的方向,奋力地爬行着。

“爹……爹……救……救我……”

他的眼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极致恐惧,和最原始的求生欲望。

可他终究还是没能爬出多远,那双奋力向前的手臂,便无力地垂下,眼中的神采,也迅速地黯淡了下去,最终,彻底没了声息。

“吒儿——!!!”

时韧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吼,他双目眦裂,几乎要滴出血来!

“你这恶徒!!我时家与你,究竟有何仇!何怨!!”

另一边,他的父亲时坚,此刻死死地皱着眉头,没有第一时间发作。

他只是盯着方原那张脸,总觉得……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

那是一种非常遥远,非常模糊的记忆,久远到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让他一时之间,怎么也想不起来。

听到时韧的质问,方缓缓地转过头,将那双幽深的眸子,投向了这位刚刚死了儿子的中年男人。

“仇?怨?”

他脸上的笑容,似乎更浓烈了一些。

“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他用一种仿佛在谈论天气般的随意语气说道,“就是手痒了,想杀几个人。正好,你儿子很热情地,就撞上来了。”

“噗——!”

时韧听到这句轻描淡写,却又残忍到极致的回答,只觉得喉头一甜,竟被气得喷出了一口逆血!

他疯了!

他快要疯了!

因为早年受过重伤,时韧早已伤了根基,无法再生育!

时吒,是他唯一的儿子!

就算他今天当上了家主,继承了虎符,未来,难道要让他去领养一个旁系的子侄,来继承这偌大的家业吗?!

“我杀了你!!!”

极致的愤怒与悲痛,几乎要冲垮时韧的理智。

但他终究还是强行忍住了。

时韧攥紧了双拳,那坚硬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的血肉之中,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他却恍若未觉。

除了愤怒,时韧的心中还充满着无数的疑惑。

为了不踢到铁板,他平日里最喜收集天下强者的信息,整个斗罗大陆上,有头有脸的大家族、大宗门的强者,他几乎都有画像和资料。

可眼前这个俊美至极的青年,时韧却从未见过,更别提,对方还如此年轻!

难道是修炼了什么驻颜之术的老怪物?

时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沙哑的声音,一字一句地问道:“阁下……究竟是哪个家族,哪个宗门的人?当真要与我时家,不死不休吗?”

方原闻言,笑了。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那些将他团团包围,却又不敢上前的所谓“强者”,最终,将目光重新落回时韧的脸上。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我,孤身寡人。”

时韧听到这四个字,先是一愣,随即那张因悲痛而扭曲的脸,彻底被极致的狂怒所取代!

“好!好一个孤身寡人!”他怒极反笑,声音嘶哑而尖利,“没有背景,没有宗门,也敢在我时家府邸,屠我族人,杀我爱子!你真以为,凭你一人,就能与我传承数百年的世家抗衡吗?!”

他猛地高举起手中的青铜虎符,那枚象征着家主权柄的信物,在此刻仿佛燃烧了起来。

“时家所有供奉长老听令!”

“给我将此贼子——碎!尸!万!段!”

他嘶吼着下达了命令。

与此同时,他自身的魂力也毫无保留地冲天而起!

“嗡”的一声。

一根长达十几米,散发着森然寒光的巨型绣花针,凭空出现在他头顶的天空之上!

武魂真身!

“杀!”

随着他一声令下,早已将演武场团团包围的十位供奉长老,再无犹豫!

霎时间,整个演武场上空,都被各种璀璨而巨大的武魂真身所占据!

八位魂圣供奉,其实力最弱的也有七十四级。

他们幻化出的武魂真身,有身长十米,獠牙外露的“暗月魔狼”;有身高八米,浑身覆盖着厚重石甲,仿佛一座移动堡垒的“山岭巨犀”……

一时间兽吼震天,魂力激荡,那股庞大的威压,让远处的独孤雁和玉天恒都感到一阵心悸!

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两位八环魂斗罗!

其中一位,是个身材枯瘦,眼窝深陷的阴鸷老者。

此刻,他已化作一头体长超过二十米,生有八只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狰狞巨爪,通体漆黑的“八臂魔蛛”!

那八只布满了倒刺的蛛腿,如同最锋利的长矛,光是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另一位,则是个体型肥胖,脸上总是挂着弥勒佛般笑容的中年人。

他的武魂真身,竟是一尊高达十五米,仿佛由黄金浇筑而成的“金算盘”。

那算盘之上,每一颗算珠都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芒,显然是一种极为诡异的器武魂。

各种颜色的魂环充斥于演武场上,十一尊庞大的武魂真身,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从四面八方,朝着场中央那个孤零零的黑袍身影,碾压而去!

然而,面对这一切,方原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只是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长刀。

没有惊天动地的魂技,没有璀璨夺目的魂环。

他只是……轻轻地,朝着前方,挥出了一刀。

一道纯粹的,仿佛能将世间所有光线都吞噬掉的,半月形的漆黑刀芒,从他的刀尖,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

那刀芒看起来很薄,薄得如同一张纸,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它吹散。

可它以一种超越了众人理解的速度,瞬间扫过了整个战场。

冲在最前面的,正是那两位魂斗罗供奉。

“八臂魔蛛”的武魂真身,八只狰狞的利爪撕裂空气,人与兽已然合一;“金算盘”武魂真身则悬浮于主人身前,化作一面巨大的铜墙铁壁,那肥胖的中年人,正躲在算盘之后,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然而,无论是人兽合一的强横肉体,还是挡在身前的坚固器武魂,在那道漆黑的刀芒面前,都没有任何分别。

刀芒过处,悄无声息。

那面巨大的金算盘,连同躲在它后面的肥胖魂斗罗,就像一块被精准切割的豆腐,从中间整整齐齐地裂开,连一丝一毫的阻碍都未曾造成。

而那头庞大的八臂魔蛛,那坚比金石的身躯,连同体内那名阴鸷老者的灵魂,也在同一时刻,被一分为二!

紧接着,是山岭巨犀,是暗月魔狼……

十位供奉长老,连同他们那威势赫赫的武魂真身,在这一刀之下,就像是被画在纸上的图画,被一道锋利无比的笔锋,轻描淡写地,从中划过。

没有惨叫,没有遗言,甚至没有流露出惊恐的表情。

他们的生命,连同他们的武魂,在他们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之前,就已经被彻底“抹除”了。

一瞬间的死寂之后,才是血肉落地的声音。

“噗通……噗通……”

二十截被拦腰斩断的人体拼图,如下饺子一般,从空中坠落,狠狠地砸在了演武场的汉白玉地砖之上,鲜血与脏器,瞬间铺满了整个场地。

而时韧,又如何呢?

或许,是出于他生性中那份深藏的谨慎;又或许,是碍于他那可笑的“家主风范”,让他不屑于像那些供奉一样,亲自腾空冲锋陷阵。

他一直站在所有人的最后方,脚踏实地,只是催动着那根巨大的绣花针武魂真身,悬于高空,准备寻找时机,从远处发动致命一击。

也正是这份谨慎,让他成了唯一的幸存者。

他头顶那根十几米长的绣花针武魂真身,仅仅只是被那漆黑刀芒的边缘,轻轻扫过。

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那根凝聚了他毕生魂力的武魂真身,就像一个被戳破的梦幻泡影,连同他身为魂圣的骄傲,瞬间便被折成两段。

“噗——!”

武魂真身被破,时韧如遭万吨巨锤轰击,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惨叫,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而出。

人在半空,他便猛地喷出了一大口混杂着脏器碎块的滚烫鲜血,之后又重重地摔落在远处的观礼台下,砸碎了一地的青石板砖。

他身上华贵的锦袍,此刻变得破败不堪,沾满了血污与尘土,浑身骨骼不知断了多少根,气息更是萎靡到了极点,像一条离了水的死鱼,只能在地上徒劳地抽搐。

好一会,痛楚稍微缓解,时韧这才是回过神来,整个人,如同坠入了无间地狱。

死了……

都死了?!

他目眦欲裂,心中在疯狂地泣血。

这些供奉长老,是他,是整个时家,耗费了无数的财力、精力、时间,才好不容易拉拢过来的!

他们是时家最坚实的武力保障!

是他时韧日后图谋天下,甚至起兵造反的最大资本!

为了拉拢那个爱好人妻的“金算盘”魂斗罗,他甚至……甚至不惜将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亲自洗干净了,送到对方的床榻之上!

可现在,这一切的投资,这一切的忍辱负重……都在这轻描淡写的一刀之下,化为了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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