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娜一怔，声音发紧：“你听见了？”
沈夜松开她的手腕，微微点头：“离得那么近，我很难听不见。”
娜娜低垂着头，沉默下来。
今天在酒吧被粉丝认出来的那一刻，她的心猛地颤了一下。
即便过去那么久了，可还是本能地想逃避。
“本来想把你唱歌的视频发出去，想着能涨一波粉的，还好没急着往外发。”沈夜话锋一转，落在她紧绷的侧脸上，语气轻松，“所以，有关娜娜酱的事情，你总该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
“网上那些……你都看了？”娜娜抬眼，眼底藏着怯意。
沈夜语气淡淡：“我觉得那不是真的。”
“走吧，别傻站着了。”沈夜轻轻推了下娜娜的后腰，跟着她回到她的房间。
娜娜的房间在一楼，这还是沈夜第一次来。
灯亮起的瞬间，房间的布局尽显眼前，很是温馨，书桌上还摆放着几朵盆栽。
两人坐在茶几旁的地毯上。
娜娜蜷着膝盖，双臂抱着腿，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沈夜故意逗她：“你要是不说，我就拿你当‘抖加’用，发出去涨粉了。”
娜娜知道他不会真这么做，深吸一口气，终于开了口：“我以前是一个唱歌的主播，喜欢翻唱一些经典的港台老歌，算是小有名气吧。”
沈夜微微点头，适时接话：“看得出来，不然也不会在酒吧遇上粉丝。”
“那一次我过生日，我就我想把我直播的全部收益都捐给一个家庭困难的粉丝。因为生日嘛，所以收益也比平时要高，大概有三万多，我自己添了一些，凑了五万捐给那个粉丝。”
“后来在公布捐献金额的时候，就有人说，我捐的金额太少了，那天的收益肯定不止三万。我解释说，因为还有平台分成。”
“但是没有人相信，大家就开始拼命骂我。后来平台出了一份证明，证明那天的收益确实是三万多，我本来以为，只要解释清楚就好了。”
“可我万万没想到，有人就开始把我穿什么牌子的衣服啊，戴什么首饰啊，全都扒了出来。说我只是捐了一套衣服的钱，说我花了这点小钱，就是想买一个人美心善的人设。”
“后面还有更离谱的，有个人他自称是我的同学，站出来爆料，说我上学的时候，不停地换有钱的男朋友，紧接着，电话，还有我的住址就全曝光了……”
“每天都有人打骚扰电话给我……”
“好人做不得啊。”沈夜轻叹一声，微微皱眉，“别人这么整你，你就什么都没做，任由脏水泼在你身上？”
“谣言传的越来越难听，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要解释，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因为那些人只愿意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那段时间，就连我同行的朋友都躲着我。”
娜娜已经哭得梨花带雨，肩膀发颤。
沈夜伸手，手臂搭上娜娜的肩膀，轻轻地拍了拍。
“所以你就孤身一人，来到云苗村，想用时间来抚平你的伤口？”
“嗯~”
“我还以为你是来这儿度假的。”沈夜语气里带着点感慨，又问，“这事我能不能告诉大家？
“先别……”娜娜连忙摇头，眼底满是恳求，“现在这样就挺好。”
这件事情过去那么久了，要不是沈夜追问，她根本不想再提起这段过往。
沈夜沉声道：“你也看到了，躲是躲不过去的。即便是云苗村这个小地方，也会有着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认出你来，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你再换个地方躲起来吗？”
娜娜咬了咬唇，眼眶泛红：“我……我不知道。”
“好好的顺风局怎么打成这样了？”沈夜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里带着点恨铁不成钢，“明明是你在做好事，是你占理，可最后获捐的人隐身，造谣的人得逞，吃瓜的人狂欢，就剩你自己，一地狼藉。”
娜娜抬头，眼里满是无助。
“逃避不仅可耻，还没用。”沈夜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你什么都不做，一昧地逃避，无数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包括一直相信你的粉丝，都会以为你不敢出面，是因为你心虚。”
“你自己都不出面回应，你的粉丝们哪有底气为你摇旗呐喊？”
“我现在打开抖音，搜索你的名字，还能看到有网友在骂你。”
“这口气就这么忍了？”
娜娜轻声道：“让他们骂吧。”
“我看着不舒服。”沈夜语气虽轻，但却掷地有声。
“他们不会相信的，说你是你就是，根本就辩不清楚。”
娜娜已经彻底心灰意冷。
网暴就像潮水，铺天盖地的谩骂能将人瞬间淹没，没有经历过的人，无法想象它的可怕。
维权成本太高，造谣代价又太小。
那些网络施暴者，躲在屏幕的后面，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用最恶意最毒辣的词语去发泄着自己的不顺，仿佛这样就能凸显自己多么正义。
再好的心态，也经不住如此密密麻麻的责骂。
沈夜突然笑了：“难怪你会被别人这么黑。”
“什么意思？”娜娜茫然问道。
“因为你表现出来的气质里，有安定，有知足，有自由，有岁月静好……而这一切，是那些骂你的人终其一生都难获得的，所以他们恨你、妒你。”
沈夜指尖拂过她侧脸的秀发，语气格外认真，“还有，你太糯了，看着就好欺负。”
“我给你讲个道理。”
娜娜眨了眨眼睛，认真地看着沈夜。
沈夜忽然低头，轻柔地吻住了娜娜的香唇。
娜娜不禁睁大了眼眸。
她贝唇轻启，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沈夜趁虚而入。
她喝了点酒，唇间还留着淡淡的酒香，沈夜的吻带着点攻击性，又带着点安抚的温柔。
娜娜委屈地推了沈夜两下，但在沈夜的力道下收效甚微，终究还是放弃了抵抗力，任由沈夜在她唇间吐哺。
就连她的腰间和后背都被沈夜的手掌焐地火热。
一番唇枪舌剑。
直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随后是敲门声响起，许红豆的声音传来：
“娜娜，你有看到沈夜吗？”
两人这才分开。
娜娜薄薄的嘴唇被吻得都有些肿了，脸颊泛着桃红，娇艳欲滴。
她一时紧张地茫然无措，沈夜朝她摇了摇头。
沈夜倒不是害怕被许红豆看到，只是不想让许红豆看到她这副模样，再追问出网暴的事情。
这件事情他能够处理好。
娜娜定了定神，对着门外应道：“他、他不在。”
“哦，那我先回去了。”许红豆的脚步声渐渐远了。
沈夜不禁扶额，无奈道：“问你有没有看到我，你说我不在干嘛？”
娜娜心里乱糟糟的，怎么有种偷晴的感觉啊，不满地说道：“你敢亲我，就不敢让红豆知道吗？”
“只要你同意，我当着红豆的面亲你都行。”沈夜捏了捏她的下巴，语气认真，“我不说，是不想让你感到为难。红豆要是进来，看到你惨兮兮这样，你被网暴的事情还能瞒得住吗？”
娜娜不知道沈夜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只能小声求饶道：“沈夜，你不要再这样欺负我了好不好？我们可以当朋友，你这样我怎么……”
这时，沈夜手机铃声响起。
“等等，我先接个电话。”
沈夜接起电话，语气自然。
“红豆。”
“我东西落在车上了，回去取一下。”
“我一会儿就回来。”
挂了电话，沈夜看着娜娜，嘴角带着笑：“可是我就想欺负你怎么办。说回刚才的事，这是我牺牲今天的初吻告诉你的真理，‘躲是没有用的，你只能反击’。”
沈夜眼神忽然变得锐利，眉头压着点冷意：
“别人的评价，别人给你贴的标签，想要做到置之不理，我知道这很难。这不能怪你。
但在这个社会，比起做个好人，我们更该做个强大的人，做个不完美的人，做个有道德瑕疵的人，做个能为自身利益争取的人。”
剧中得知娜娜被网暴过后，谢之遥想出的逆天做法，是一群人鼓励娜娜鼓起勇气重新开播。
问题的根源还没解决，就幻想着一切能重回正轨。
一群蝗虫看到娜娜开播，只会蜂拥而至，继续高高在上地肆意审判、羞辱着娜娜。
娜娜要是心理承受能力再弱一些，都能被这个馊主意给直接送走。
娜娜摇摇头：“我不明白。”
沈夜继续说道：“你讲道理，别人可不讲道理。既然别人不讲道理，那我们为什么还要讲道理？
他们害得你名誉受损、精神抑郁、日渐消瘦，难道不需要付出代价吗？
如果法律不能再保护我们，那同时也意味着，法律也不能再保护他们。
所以，这口气我一定会替你出的。”
娜娜担忧地抓住沈夜的衣角：“你别乱来。”
“我不乱来。”沈夜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尖摩挲着她的掌心，语气带着点调笑，“我只对你乱来。”
娜娜不禁想着，这根本起不到安慰的效果啊喂，只会让她更加心慌好吗？
如果有一个可靠的男朋友陪着自己，那一定挺不错的。
可沈夜……他不是啊。
“对了，这次回来带的礼物，还没给你。”
沈夜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个包装精美的口红，拆开后，轻轻扶住她的脸，动作轻柔地帮她涂着。
他的动作很轻，指尖蹭过她的唇瓣，带着点痒意。
娜娜垮着小脸，一脸无可奈何。
白里透红的脸蛋，在口红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美丽。
沈夜冲她笑笑：“我自己送的礼物，自己尝尝很合理吧。”
沈夜低头轻啄一口。
“其实还有另一个礼物，但是你暂时用不上，下次再给你吧。”
看着娜娜皱着眉、一脸苦恼的样子，沈夜故作无辜：“我怎么感觉你比刚才更苦恼了？”
娜娜没好气道：“你就是让我更苦恼了。”
网暴的事情至少还没有重新掀起波澜，可现在沈夜缠上自己，自己以后可怎么和红豆解释啊？
“你有红豆还不够吗？干嘛偏要骚扰我？”
沈夜挑了挑眉，语气直白得毫不掩饰：“答对了，就是不够。”他凑近她耳边，声音压低，带着点蛊惑，“所以，下次尽量别给我找着独处的机会。”
“你还要不要脸？”
“我不要脸，我要你。”
娜娜彻底没了脾气，一脸生无可恋。
沈夜朝门口扬了扬下巴，调侃道：“你说，我从你房间出去后，红豆会不会就在外面看着？”
娜娜被他说的吓住。
“不、不会吧？”
“我怎么舍得你为难呢。”沈夜捏了捏她的脸颊，软乎乎的，站起身来，“等你再回首的时候，这些曾让你发愁的事，都小的不能再小了。”
沈夜直接从她一楼的窗户翻了出去。
“晚安。”
娜娜看着敞开的窗户，风卷着夜色吹进来，心里乱成一团。
她暗暗发誓，下次一定要义正言辞地拒绝掉沈夜。
沈夜翻出窗外，绕了一圈回到有风小院门口，却见许红豆穿着真丝睡衣，就站在门口外面等着。
月光落在她身上，柔和的像是一层纱。
坦率的讲，这一幕让沈夜有些动容，有一种妻子等待丈夫下班的感觉。
让他那颗一直想大被同眠的良心受到了些许谴责，好在是他良心不多，可受谴责的也不多。
他并不觉得是许红豆知道他在娜娜房间，想在这堵住他。
沈夜走了过去，自然地牵住她的手：“红豆，怎么出来等我了？”
许红豆：“在车上听了大麦相亲的吐槽，觉得挺感慨的，就想和你聊聊嘛。”
沈夜抚摸着她的脸颊，笑着说：“你可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啊。”
许红豆忽然认真看着他，眼神清亮：“我是不是你最喜欢的人？”
“当然，没有之一。”沈夜回答的很干脆。
这不是许红豆最想听到的回答。
她嫣然一笑，拉着沈夜走上台阶：“走吧，该上去给南星针灸了。”
沈夜停下脚步，揽住她的腰肢：“真把我当专职大夫看了？”
“我可是付了钱的。”许红豆理直气壮，“而且，你是不是巴不得天天摸南南的肚子？”
“医者仁心。”沈夜故作不忿，眉眼却带着笑，“再说，光肚子有啥好摸的。”
许红豆笑得很危险：“你还想摸哪儿啊？”
沈夜手心顺着许红豆的腰肢缓缓游走，语气暧昧：“这儿，这儿……”
许红豆拍开他作怪的手，拉着他上了楼。
走上二楼，沈夜重新问道：“真就只说这么几句？”
许红豆看他一眼，笑道：“我又不是多愁善感的人。”
回到房间，沈夜给陈南星针灸、按摩完，许红豆就把他推了出去：“我和南南要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
沈夜叫屈道：“我的老婆怎么天天和别人睡啊。”
许红豆柔声哄着他：“好好好，你辛苦了。”
然后在他的脸蛋上亲了一口，这才将沈夜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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