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袁隗宅邸。
汝南袁家,东汉末年的顶级豪族。
府门外的门阀阅,密密麻麻的,写尽了他们袁家如何从一地豪强,慢慢变成顶级豪族的过往。
从光武帝刘秀第七子,楚王刘英谋反案开始。
他们袁家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由于当时刘英谋反案,波及的世家豪族过多,办得好,得罪豪族,办不好得罪皇帝。
所以这烫手的山芋没人敢接。
就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那个袁家成为第一世三公的袁安,被推了出来。
本意是想让他当冤大头,却不曾想,这厮秉公执法,被冤枉的彻查到底,帮豪族洗刷冤屈。
而那些参与谋反的人,一个都没放过。
最后竟然把案件处理得滴水不漏,当时的汉明帝甚是满意,世家豪族也无话可说。
并且,再办案过程中,还因为帮助被诬告的家族脱罪,攒下了不少人情。
至此,袁安的仕途变得清明,终于让他可以看到那个士人终其一生都在渴望的顶点。
汝南袁氏,也实现了阶层的跃迁,从县城豪强,变成了一地郡望。
但,袁安对他们袁家的贡献不仅于此。
当年窦氏外戚掌权,袁安身为司徒,挺身而出,带着士人集团硬刚窦氏。
虽然,最后扳手腕没扳过,自己还弄了个身死道消。
但这也为他袁家后人积攒下不少的政治声望。
窦氏倒台后,刘肇感念老袁安的功绩,他袁家后人一路火花带闪电的升官。
终于在袁安的儿子辈,又出了第二个三公,袁敞。
至此已是二世三公,他袁家的仕途,就跟袁敞的名字一样,宽敞明亮。
之后的第三代,第四代,只要不出意外。
族中才俊,都可以通过前人积攒下来的人脉,走上那条相同的晋升通道。
只是,在袁家成为超级世家之后,他们似乎已经不再满足现状。
传到袁隗他们这一代时,碰巧遇到汉桓帝死磕西羌。
像董卓这类人,就是在打西羌的战争中一步步崛起。
但,尽管如何战功彪炳,他们终其一生的顶点,也不过是边郡将校。
想要再进一步比登天还难,无他,只是因为朝中无人。
就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汝南袁氏,看到了机会。
纷纷向董卓这类的凉州、并州将领抛出橄榄枝。
袁家的势力也开始慢慢渗透帝国的武装。
本以为还要继续耕耘几代人,才能实现军政一把抓。
不曾想,那场席卷汉末的黄巾之乱随即爆发。
汉灵帝改刺史为州牧,将权利下放,使地方势力可以自行招募武装。
汝南袁氏几代耕耘,早已门生故吏遍天下。
各郡府州县,或多或少都有几个他们提拔起来的要员。
这一改动,使袁氏家族的实力成几何倍数增长。
不知已经成长为何等的参天巨物。
要是一切都按着袁隗他们计划的剧本走。
在灵帝死后,挑起冤大头何进跟宦官的争斗,使他们打得两败俱伤,袁家再调自家门生进京勤王。
届时权利真空,他们只要掌控洛阳,就等于掌控了一切。
只是,就在这时,出了点意外,董卓这货竟然反水,摘取了本属于他们的胜利果实。
袁隗那个气哦,恨不得把董卓挫骨扬灰,再刨干净董卓他们家祖坟。
但成王败寇,既然错过了,那也只能错过了。
毕竟他们袁家的底蕴还在,依然有翻盘的机会,只是他袁隗没机会了。
现在只能安安静静的待在洛阳,夹着尾巴做人,秉承着非暴力不合作的原则,跟董卓共处。
看到小厮拿过来的令牌,袁隗瞬间就感觉头疼。
听小厮来报,说是李儒带着一群人把宅邸给围了,声称是相国想找他做笔买卖。
袁隗听完,捂着额头说了个字,请。
片刻之后,李儒领着亲卫,押着三十多个犯人,来到正厅。
两人见面,先打过招呼,相互称公,才聊正题。
只见袁隗先开口询问,“不知光禄公,带着这么多人来,是想跟袁某谈笔什么买卖啊?”
面对袁隗的问题,李儒指着厅外跪着的人群道,“昨天的骚乱想必袁公也知道吧,抓了些刺客,经过连夜审查,说是您家从侄袁绍所派。”
“啊?光禄公,话可不能乱说啊。”
“不信?”
“光禄公说是袁绍所派,可有证据?”
见袁隗问证据,李儒给亲卫使了个眼神,然后看向跪地的犯人,“你们自己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是袁绍。”
见李儒问,那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袁绍,是袁绍。
袁隗当即无语,心想,尼玛,找一帮群演,就来找老夫麻烦。
但,似乎现在反驳也是徒劳,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反问李儒,“光禄公,这是何意?”
见袁隗直入主题,李儒直说,“相国说了,这事也不能全怪你,毕竟是袁绍派的刺客,想必袁公并不知情。
但教子无方,也有袁公的过失,这事相国不打算追究。
可就是因为这些刺客,害得全城百姓受苦,相国感念百姓不易。
想开仓放粮,安抚百姓。
不过,这事你也有过失,所以你要承担责任,安抚百姓的粮食,你袁家得出。”
见李儒说是想要粮食,袁隗的心算是安定了许多。
但转念一想,便觉得好气,又好笑,董卓这天杀的,想抢劫就不能明抢吗,何必整这么一出。
粮食他能出,他们袁家,家大业达,出点粮食无所谓。
但,谋反的事,他不认,只说,“相国想要粮,直接跟袁某说便是了,何苦诬陷老夫。”
面对袁隗的问话,李儒并不做正面回答,只说,“相国说了,这事不怪你,出两万斛粮食,这事就过去了,相国的原话。”
听李儒说完,袁隗思考了片刻,心想还是花钱消灾吧。
“好,相国想要粮,袁某给便是了。”
说完,袁隗招呼家丞,询问府库还有多少存粮。
见袁隗同意,并招呼家丞想拨粮,李儒只说不必,相国已从太仓调拨,您老按市价折算银钱便是,相国说了,三千金饼,事了。
袁隗听完,更加无语,妈的,绕这么大弯,就是想讹老子三千块金饼,你特么早说啊,搞得人心惶惶。
听李儒说完,袁隗当即招呼家丞拿着字条,去库房取三千金饼交予李儒。
完事,问李儒还有别的事么?
李儒只说告辞,然后便带着一干人等离开。
独留袁隗在风中凌乱,心里不禁恶狠狠的又骂了董卓一遍,甚至开始有点鄙视董卓了。
好歹也是个窃国大盗,现在竟然为了讹诈他三千块金饼绕这么大弯!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