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郭,徐府正厅。
看着从前院进来的一众黑衣人,徐府家丁脸上皆露出了惧色。
原本还挡在前面的家丁,在看到黑衣人手中的拎着的首级后,渐渐退到两侧。
人群散开后,张绣远远的,就看到一身着锦衣的中年男子,正站起身朝着他的方向看来,脸上似有惊色。
确认过正主后,他大步向前对中年男子拱手道,“无意叨扰,还望家主见罪。”
“你们是?”
“白波山绿林好汉,正巧从城外经过,见得主人家火起,本想过来搭救,却不曾想遇着几个纵火犯,故而给主人家送来。”
张绣话音刚落,便见几个手持人头的黑衣人,将手中头颅丢进正厅。
看着滚到他脚下的头颅,徐姓富商当即向后跳了两步,撇过头不忍直视。
“诶呀,多谢,多谢。”
主人家说完,见张绣一直不答,便撇过头朝张绣看去。
只见张绣正昂首挺胸笑着看向自己,老徐也知其用意。
这种时候,就是还有得聊,话没说死,大家都还能体面。
“额......各位好汉,既然帮在下抓得纵火犯,那在下也不是个小气之人,家丞,再去提一箱金饼来,给诸位好汉当做答谢。”
“额......是。”
在得到家主的指示后,家丞带着杂役到后面提上来一个木箱,连同本就放在厅内的那口箱子一起打开。
看到厅中的两口装有金饼的箱子,张绣也并未贪心,直接就是对着老徐抱拳道,“多谢,既然家主爽快,那某家也不白拿,你这后院起火,必会遭歹人惦记,某家带着弟兄,给你在这宅邸外围,守上一刻钟,你看如何。”
眼看张绣体面,老徐对着他深深作揖,“在下谢过。”
在张绣的示意下,几个将卒上前提起木箱就朝门外走。
离开后,张绣还当真在外围,给老徐守了约莫二十分钟,期间看到的人,有一个算一个,皆死于他们的刀下。
最后割下来的首级,张绣命将卒全部堆到徐府门外,也算是帮老徐震慑之后的鸡鸣狗盗之辈。
毕竟这户人家的门上,插的是相国府颁发的董字旗。
若不是他今晚穿的夜行服,也不好上门讨要钱银。
而徐府的正厅内,在张绣等人离开后。
老徐赶紧叫家仆收拾掉地上的首级,之后再让家丞拿出来一箱钱银。
换个地方坐到了前厅的台阶上,反正,今夜他是睡不好觉咯。
时间又过去了三个时辰。
洛阳城的上西门,董卓在李儒的陪同下,正目送着吕布中军离开,尽管此时的他还晕乎乎的,但表情这一块可以说,精准拿捏。
面对即将离开的吕布,董卓不禁眼含热泪,深深地将他拥入怀中,“奉先我儿啊,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面了。”
“义父放心,等天下平定之后,儿一定会再侍奉在您身旁,不离左右。”
“吾儿保重,待你凯旋,义父一定高升重赏。”
“儿定不负众望,打退贼寇率军凯旋。”
“好,去吧,有空记得为老夫写信。”
“是,义父,万望保重身体。”
“嗯,去吧。”
看着吕布跨上赤兔马缓缓离开,董卓心里其实多少有点纠结。
不知道现在做的决定是对是错,将来会不会后悔没有一上来就干死吕布。
毕竟这家伙在历史上可以说是反复无常,最后还活生生的囊死了董卓。
“哎”
董卓不禁叹了口气,但转念一想,这逼确实是猛啊,好好把控也不是不行。
与其弄死吕布,还不如找机会干死王允那老登。
对,就这样,找茬干死那老登再说。
“相国叹气是不舍吕将军离开么?”
“嗯,确实有点。”
目送完吕布,董卓便坐上马车回国相府睡休息,昨晚喝了不少酒,他的头还是很晕,但有了上次醉酒乱说话的经历,这次他收敛了很多。
李儒则是去往兰台办公,毕竟最近董卓干的这些糟心事,都要让他来擦屁股,想好好休息两天都难。
而此时的吕布,正在骑在赤兔马上摊开地图,看此行要经过的地点,估算着行程。
刚抬头,就看到了朝他奔来的张辽。
“将军,斥候都撒出去了。”
“嗯,文远啊,咱直接走官道吧,去偃师,经巩县,到成皋,再到荥阳,五日便可到达。”
“将军,咱一定要先到徐荣部报道,才能返回虎牢关吗?”
“当然,虽说现在我能独自领兵,但明面上还是受徐荣节度,不去他那报到,难道你想造反不成?”
“那不能先进驻虎牢关,再去徐荣部报道么。”
“呵呵,小子,这些东西你还得学,不是光会打仗就行,不然以后怎么当将军。”
“哎,都说我们并州兵是后娘养的,现在连徐荣的杂牌军都不如了,到头来还要受他节度。”
“那你不是也跟着升官了,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哎,也是,将军,我先回前军了。”
“去,有事再报。”
看着张辽离开的背影,吕布也陷入了沉思,其实他的内心也在焦虑。
虽然董卓给自己升官了,但还是要受徐荣节度,这明显就是董卓还不能完全信任自己啊。
只是不知道,董卓这是有意疏远,还是真如董卓所说,在给自己创造机会?
其实他自己也很纠结,回想之前在丁原手下的日子。
虽然自己名义上之是个主簿,但好歹也算是并州军二把手,现在跟了董卓,他是对自己挺不错,但终究还是走不到核心位置。
真不知道,当初杀丁原投董卓是对是错。
如果说当初他没有杀丁原,而是跟着丁原干董卓,现在的自己会怎样?
想必结果也不会比现在好吧,丁原那货绝对做不到董卓这地步,控制朝堂。
现在董卓学王莽称帝,若是能成,自己好歹也有从龙之功,就算再怎么被边缘化,起码也能封个县侯吧。
对,就是这样好好干,弄死这帮反贼,届时封侯败将。
才想到这,吕布的腰杆不自觉的多挺拔了几分,脸上也洋溢着一股豪情,仿佛现在刘岱等人,皆已被他狠狠的踩在了脚下。
而又过了一个时辰,相国府内,董卓忽然从梦中惊醒。
脑海中一直回荡着,荀棐用那布满血色的双眼,狠狠瞪着他的眼神,和他身后那百余号人浑身血淋淋的画面。
董卓呼吸变得急促,死死的摁住额头,“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