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府,妾室院落。
刚走进后院的回廊,董卓的内心就砰砰砰的乱跳。
就在相国府内,有个地方,他在意识到之后,就一直想去。
想着如果可以的话,就在那摆烂等死,其实也不是不行。
好歹也算万花丛中过,回首皆浮云,世间繁华已看尽,不枉人间走一遭。
只是昨天睡醒之后就一直有事情在忙,本想吃过晚饭就过来,顺便见识见识董卓精心打造的华丽泳池。
却不曾想,昨晚一不小心把自己喝到断片,白白浪费掉大好时光。
“相国大人万福~”
香,真香,蚀骨销魂的香。
看着眼前这一院落排列整齐的侍妾,董卓眼睛睁得溜圆。
赤橙黄绿青蓝紫,紫蓝青绿黄橙红,再搭配袿衣上穿插的点点金线,在日光的照耀下,金灿灿明晃晃,晃得董卓开始头晕目眩。
也不知道是董太师的特殊癖好,还是他一时之间被这景色迷了眼,感觉自己现在就是脸盲综合症本症,竟无法区分其中娇娘美婢间的个体差异。
一个个面妆素雅白如凝霜,身材纤细朱砂巧唇,檀晕微显淡扫侧颊;长眉连娟,如远山,似新月,青黑深浅,暗藏风韵。
雅,大雅。
董卓闭目深吸一口气,强行稳住心神。
“来来来,听我口令,再来一遍,一、二、三、起~”
“相国大人万福~”
这声音千回百转,在耳中层层环绕,酥媚入骨,又鲜活娇俏,董卓听完只觉浑身酥麻,如同喝公文包吹风一般上头,竟差点没站稳,朝后退了两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来,换一批。”董卓伸手朝前方那么一挥。
“相国大人安康~”
“呼呼,刺激!”
董卓刚想走向前,却听身后有人高喊,并且声音粗狂,很难听。
“相国,相国,急事,有急事!”
董卓回头看去,见是滇吾在喊,并且他手中还拿着一张草纸在使劲的晃动。
被扫了雅兴的董卓快步走向前,似有不耐烦的询问,“干嘛。”
“回相国,有宫里来的急报。”说完滇吾从身后拉出一个瘦弱男子,“你来说。”
“宦官?为何这厮可以来到相府后院?”
见董卓询问,小太监慌忙下跪:“相国大人饶命,小的是黄门侍郎石怀瑾门下黄门令阮明远,特奉石郎君之命,持相府令牌前来凑报急情。”小宦官说话间将一枚令牌举过头顶。
看到小太监手中的金戈铁马连环纹令牌,董卓不耐烦的问,“何事禀报。”
“回相国大人,今日皇上与蔡中郎出离北宫后,石郎君在德阳殿陛下塌下搜出一份名录,经石郎君盘查,得知此乃陛下与身边侍从所核对的...的一份名单。”
“什么名单。”
“额...与相国来往密切的官员名单。”
来往密切的名单?董卓顿了顿,从滇吾手里接过草纸,正欲摊开,地上的小黄门立马跟只兔子似的爬到董卓面前,像是在示意,摆在他背上看,这样看方便点。
董卓见状,只觉得无语,这种行为他适应不来,所以对小黄门的举动并未理睬。
摊开纸张后,只见上面赫然写着,董卓,董旻,牛辅,徐荣...
前面这些名字都是一次性写成的,后面的名字有的稍微偏离原本字行,有的字迹略有不同,显然都是后面添上去的。
看到这,董卓算是明白了,这不就是他们凉州帮,和可能依附凉州帮的官员及宦官么。
不愧是敢玩衣带诏的献帝,小小年纪就想着算计董卓,不简单,属实不简单。
在原本的历史里,九岁的献帝跟着董卓兜兜转转,一路看他起高楼,再看他楼塌了,直到董卓死后,归来仍是少年。
“知道这是谁和陛下核对的么?”
“回相国,石郎君还在查。”
“好,本相国已知晓,你回吧。”
“是,相国大人。”
说完,小宦官先往院外爬了一段,才起身小碎步慌忙离开。
“相国,要进宫吗?”
见滇吾询问,董卓朝身后的美妾们看了一眼,虽有不舍,但还是决定去见一见正主吧。
毕竟来到这也快两天一夜了,再不去见见正主似乎也不太像话。
“走,进宫。”
北宫,永巷一处阴暗通道内。
黄门侍郎石怀瑾,眼光正冷冷的扫过前被绑于石柱上的二十余人。
德阳殿内的侍从,除了自己的亲信,其余能跟皇帝近距离接触的人,现在都被他绑于石柱之上,面对他们的呼喊,低吟,他已充耳不闻。
“识相的就自己跳出来领罚,本官还能给个痛快,若是都说不知道,那今天就都给我冻死在这。”
说完,他又招呼身旁左右,继续往众人身上泼冷水,在这个严冬腊月里,可以说是刺骨的冰凉。
终于,有人撑不住这酷刑,张嘴道,“我说...我说...石郎君,我...说。”
“好,来啊,把他给本官放下来。”
等到左右给此人松绑后,此人竟直接从柱子上倒了下来,要不是被左右顺手拉住,恐怕这个身体状态摔到地面,不说当场暴毙,那也是离暴毙不远了。
只见他四肢僵硬,此时的皮肤已不能用苍白来形容,或许用幽蓝这个词更为贴切,并且在他的皮肤上,已经清晰可见凸起的透明小水泡,显然已经失去了只觉。
“把衣服给他,让他先穿上。”
“诺。”
在这名冻伤的宦官穿好衣服后,石怀瑾把脸凑到他面前,“说把,这是怎么回事。”
“喏~喏~喏~”小宦官面对石怀瑾的问话,想张嘴,但抖动的身体,却令他此时很难发声,上下两排牙齿一直在疯狂打架。或许就是上一句话,已经令他透支掉浑身的气力。
“嗯?你什么意思。”
这小宦官,还能是个什么意思,就是太冻,受不了,干脆先认罪,不然索性就随便指认个人罢,此刻自己已经到达极限,再被这么折腾,可能真的就嘎了。
关键是这石怀瑾相当歹毒,不但让人给他们泼水,泼完水还命人挨个给他们扇扇子。
现在的小宦官意识都开始模糊了,“是...是...是他。”小宦官艰难抬手,却抬不起来,只能努力倾斜身体,让手指悬于半空,朝身旁胡乱指去。
“哦?他是谁?”
“是...是...是...”
“是谁!”
“是...是...”
石怀瑾等了半天,也没等他憋出个屁来,“妈的,敢耍老子,把这挨千刀的再给老子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