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这老者，何时掩藏在这里。
但能无声无息地出现，绝非寻常武者所能为。
对方没有借此机会偷袭，反而将这些碑中之物，打包送了过来。
是想提醒还是威胁，又或是另有所图。
程器无从判断。
但至少，没有展露杀气。
程器试探问道：“前辈莫非是三十年，征北将军陈寒山帐下的那位？”
老者并未言语回应，而是亮出自己的佩刀。
握住刀鞘的手猛地一抖，刀刃出鞘的一刻，抓住刀柄冲了上来。
“小子，让老夫见识见识，金筋玉骨的体魄！”
话音未落，划劈下的寒光已至眼前。
“铛！”
程器秒拔横刀抬臂架住。
刀刃碰撞在一起，在夜色中迸射出火星。
老者手腕一翻，刀刃贴住横刀的刀身，反压住擦撩而起。
程器施展追风腿，身形闪到一侧，避开了这刁钻一击。
他抽回自己的横刀，体内气血开始奔涌，大开大合的镇山刀法倾泻而出。
“铛！铛！铛！”
原本安静的花园里，充斥着刀锋交击的声音，时不时有火星跳动。
程器眼中有些讶异。
眼前这老者施展的，竟然也是镇山刀法。
与他那刚猛无俦的刀势不同，老者刀法之中多了些灵巧。
数次交锋之间，总能巧妙地化解程器的攻势，转而反攻薄弱处。
“此人所修的内法，应是迅疾的路子。”
程器刚得出推断。
老者的速度便陡然加快。
如同花丛中的蝴蝶般，绕着他左闪右突。
身影变得难以捕捉，让程器的刀锋数次落空。
唯有耳边急促的风声呼啸，像是被裹进了狂风中。
视野之中，尽是舞得花白的刀影。
虽然对方力量不足，格挡起来毫无压力。
可当速度提升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后。
程器哪怕有追风腿加持，在此刻竟也显得十分笨拙。
心念飞速流转间，他的目光突然一凝。
在那道残影未稳住前。
先一步出手，朝着预判的位置猛斩一刀。
“呼！”
刀锋劈散空气，带起一阵风啸声。
程器心中一惊，便觉身体的腰侧，有锋锐瞬间划过。
紧接着，周遭那白茫茫的刀影，似是慢了一拍般先后落下。
原那老者速度，已经到了夸张的地步。
看似挥出一刀，却已经劈砍了数次
程器身上的皮甲，瞬间爆出一阵牙酸的响声。
若非他体魄强横，现在已然被凌迟。
饶是如此，那身制式戎袍，也被割裂开数道破口。
显露出来的皮肤，有赤金光泽泛起。
早已退开数丈的老者，动作有明显的一滞。
被面甲遮住的脸庞，虽然看不到表情变化。
但那已经变形的音色，像是强压着某种情绪。
“龙筋虎骨！你竟到了这般地步！”
老者将佩刀反手一甩，精准地插入刀鞘之中。
紧接着双拳一握，再次扑了上来。
程器只觉得眼前一花，老者的拳锋便已攻入身内。
这么近距离的缠斗，横刀反而有些碍手，他果断将横刀抛开。
硬抗了老者一拳后，反手也回敬一拳。
比拼体魄，程器自是不惧。
他已经摸清了老者的路数。
以速度拉开两人的身位，找准机会后，便是一番追打连击。
程器决定以静制动，沉腰立马扎稳双脚。
任凭老者如何动作，他自是岿然不动。
时而蓄起力道，镇山掌正面轰出。
时而以掌变爪，尝试抓缚那道残影的实体。
老者见此情况，身形避开一掌后，借力后跃飘向空中。
“小子，可敢以草莽拳来应！”
带着激将的喝声传来。
程器燃起熊熊战意，脚掌猛踏地面，斜冲而上。
右臂拉开如同弓弦。
再次挥出的瞬间，拳锋撞破空气，带起一声音爆。
老者的身影似树叶般，持续往后飘荡。
可手中的动作却同程器一样，猛地向前轰出。
凝聚的元炁化作拳影，好似实质，扑面而来。
空中响起闷雷般的动静。
程器以肉拳打散拳影后，随着上扬的拳势腾空而起，于空中翻转身形落回地面。
他脸色凝重地看着不远处的老者。
“招式间没有引蓄元炁的停顿，又是个凝丹强者。”
他暗自叫苦。
外城一个炼炁境随便横行，内城却是凝丹境遍地走。
老者也在打量着程器。
半晌过后，他自顾自地踱步到石桌旁。
“你炼得外功倒是五花八门，也不怕走火入魔？”
他拿起一本卷册。
“这升阳剑法都被你弄来了，这玩意儿可会惹来大麻烦。”
程器听不懂话里的深意，但也无心探究这剑法的由来。
他问道：“前辈到访寒舍，总不会只为了找晚辈，切磋武艺吧？”
老者颇为不屑地扔掉卷册，点了点地上的包袱。
“杨承平助你炼就这体副魄，自己倒卸下担子，享受极乐去了。
“老夫岂能不来寻你？省得你天天招权纳贿，被富贵迷了眼。”
程器还是低估了对方
这老者洞悉了自己的一举一动。
想来在内城之中，也绝不是单打独斗。
程器没有任何的心虚，挺直腰板抱起拳。
“孤城泣血之诺，晚辈从未敢忘！
“只是在这内城水深似海，晚辈根基浅薄。
“贸然行事，无异于以卵击石。”
老者轻笑一声，显然不喜他这套说辞。
“心中若还尚存忠义，就收起它们，担起责任。
“若你贪生怕死，就把这些东西系紧实了，今日便废了你这副体魄。
“老夫绝不允许，有人得了好处，却妄想置身事外！”
话语中的威胁非常直白，没有丝毫拐弯抹角。
程器大步走上前，将东西一件件拾起，仔细包好。
手臂一扬，恰好落在了那麻袋之上。
老者微微颔首，开口却是一声冷哼。
“继续过你的日子吧，需要时，老夫自会寻你。”
说罢，便要转身离去。
“前辈且慢！”程器连忙叫住，“前辈可否明示，为何定要将这些东西，留给在下？”
老者脚步顿住，没有回头。
“你可知，老夫为何要将它们，费尽心力铸进那碑中？”
程器略微思索，说出了之前的推断。
“无非是想借石碑，在城中挑起事端。
“而这四件东西，又都与前尘旧事有直接关联。
“一旦有人试图彻查，这东西存在于谁手中，谁就成为众矢之的。”
老者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而是拔地而起，消失在夜色中。
一句夜风吹来了话语。
飘入程器耳中。
“是祸还是福，就看你以后如何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