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山看着程器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起身走出了内室，左右扫了一眼，观察着四个人的反应。
受伤的客卿最先忍不住。
他拍了一下椅子扶手，语气也不由得加重了几分。
“门主，你就这么轻易让他走了？
“咱镇山门什么时候受过这气！”
铁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刘客卿，你好像对我有些意见啊？”
刘客卿解释道：“铁门主，我只是好心提醒罢了。”
铁山迈步走到议事堂门口。
看着门外台阶下，那些教习、学徒的身影。
虽然无法完全看清，但他却能感受到，弥漫而开的沉重气氛。
“刘客卿，我是该称你一声客卿。
“还是该学你逝去的老娘，唤你一声长脸呢？”
铁山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刘客卿的脸色瞬间一变。
“铁门主，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明显被人提起过往的刘客卿，说话不禁有些磕巴。
“来镇山门这么久，服用的虹丸得有几千数之多吧。
“折算成银两，倒是正合草莽门所要之数。”
话音刚落，铁山转身的瞬间，气势陡然一变。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刘客卿，张开的右手掌心，因为凝聚内力变得通红。
刘客卿的神情越来越慌张，想从椅子上站起来。
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在了原地般
双脚不停地蹬着地面，却怎么也撑不起身体。
随着一声暴喝，铁山冲至刘客卿身前，毫不犹豫地一掌拍出。
只听“嘭”的一声。
刘客卿手边的茶杯，直接被拍飞了出去，于半空中炸裂而开。
碎片在内力的冲撞之下，全部射在了一侧的柱子上。
尽数扎入柱内，只留有微微末端，足见铁山内力之深厚。
“我需要你的执行，不需要你的质疑。”
铁山低下头死盯着刘客卿，牙缝里挤出阴沉的声音。
看着刘客卿哆哆嗦嗦说不出话，铁山一言不发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许久过后，铁山像是降下了怒火。
“被漕帮扣在码头的货，不需几日，便能全部拿回来。
“在这之前，我希望门内上下齐心，收起你们各自的小心思。”
虽然程器没有明说，但铁山非常笃定。
程器以及那神秘组织，绝对禁受不住这么大的诱惑。
铁山又安抚了一下虹丸的货主后。
便挥散了堂内的四人，自己则独坐在议事堂许久。
当月光映在了地砖上，又被乌云遮掩住的时候。
议事堂门口闪身而出一个人影，头戴斗笠一袭黑袍。
“铁门主也不亮个烛火，莫非是见不得人？”
铁山没有说话，径直地走进了内室中，来人紧跟而入。
内室的门闭合锁死，墙壁上的灯烛也亮了起来。
来人摘下斗笠，露出一副清秀的面容，竟然是漕帮军师诸葛哲。
“不知诸葛兄弟，对面甲人的线索，感不感兴趣？”铁山问道。
在程器找上门前，他便和诸葛哲约好了相见。
原本是想探探口风，看看被扣的虹丸，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拿回来。
没想到程器上门以后，竟让他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再三思考后，铁山决定不将宝，押在那劳什子组织上。
明明有更简单的选择，何必舍近求远呢。
刚刚落座的诸葛哲，猛地转头看向铁山。
“难道铁门主有什么发现？”
铁山唉声叹气道：“可我那批虹丸，被扣在城外的码头，上不了岸啊！”
诸葛哲立即保证：“只要铁门主所说属实，虹丸一定完好无损地送到你手。”
铁山问道：“哦？那是应说给漕帮军师听，还是说给你诸葛哲听。”
诸葛哲眯起了眼睛：“你什么意思？”
铁山的嘴角扬起了笑意，他看向诸葛哲的眼神中，带着些许玩味。
“武斗会为什么提前？马家为何出此重赏？
“你们漕帮莫不是把江湖武者，都当傻子！”
能让其他城池的武者，也趋之若鹜的东西。
自然是马家给出的那门武学奖赏。
但凡是内力圆满的武者都清楚，这是能突破境阶的真法。
而这种武学，向来都被元国权贵垄断手中。
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拿出来。
但若是仔细想想，便不难猜出马家的意图。
钓大鱼当然要下好饵！
结合武斗会消息流出的时间。
能引起马家兴趣的，也只有神出鬼没的面甲人。
铁山虽然不知道，马家为什么要找面甲人。
但如此讨好内城世家的机会。
凡知晓其中之人，就一定不会放过。
铁山之所以有那奇怪的问题。
便是想看看诸葛哲，有没有上位之心。
诸葛哲也没有让他失望，直接道：“你想要什么？”
铁山说道：“虹丸生意，畅通无阻。”
诸葛哲开始在心里盘算。
对于虹丸的巨大利润，漕帮确实眼红已久。
这次扣下铁山的货，便是想逼着铁山，让出些利润来。
这甚至是诸葛哲的计策，也得到了舵主和几大堂主的支持。
但要答应铁山的要求，就不是说说话那么简单了。
“这件事，你觉得我能做主吗？”诸葛哲自嘲地笑了笑。
铁山一字一顿：“你当舵主，便能做主！”
诸葛哲惊诧地看向铁山。
他实在没想到，铁山能把这种事，放在明面上说。
是在试探？还是抓住了什么证据？
铁山看出了诸葛哲心中所想，他将话说得更加明白。
“我和你们漕帮打交道这么多年，很多事情我也门清儿。
“贵人们要的是外城稳定，而不是吕世新这种作威作福的行事。
“懂得深思熟虑的书生，当然会是更好的选择。”
铁山捏起拇指和食指，举到诸葛哲的面前。
“只需一点推力，足矣！”
诸葛哲的野心，已经压抑了许久。
寒窗苦读多年，到最后竟被一个侏儒踩在头上。
忍不了！真的忍不了！
铁山的话就是火把，直接点燃了他的野心。
就在两个人细细谋划的时候。
在镇山门附近蹲守的程器，终于等到了那矮小的客卿出门。
矮小客卿身边，依然跟着那名点头哈腰的客卿。
两个人一路在城中闲逛，绕了一个大大的圈子，最终来到了安康坊。
程器远远地跟在后边，却发现越走越眼熟。
“这怎么走到草莽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