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李世民的愤怒和高声质问，孟凡面不改色，神情没有丝毫波澜。
他只是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李世民，唇角微微扬起，轻声说道：“大唐以律治罪，陛下既然怀疑草民，就请陛下拿出证据，草民自当认罪。”
孟凡的眼神没有丝毫闪躲，他一脸肯定的、李世民绝对没有证据的表情，差点没有把李世民气了个仰倒。
“证据？好一个证据。”李世民的嘴唇微微颤抖，脸上露出了一抹冷笑：“你孟凡亲自出手，当真会留下证据吗？”
若是有证据，李世民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两人对视，眼神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情可言，只剩下了满满的冷漠和凝视。
这一刻。
所有人都看出了孟凡所谓的疏远感。
明明画面中的李世民和孟凡眼神对视，彼此之间的距离不过几步，然而孟凡一口一个“草民”自称，对李世民也没有了任何的亲昵和信任，明明他可以为自己所做之事辩解，但孟凡最后依旧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解释。
或许是因为……孟凡心里清楚的知道，无论他此时说了什么，解释了什么，已经从秦王变成陛下的李世民，都不会相信他所说之话。
既然如此，便不解释了吧。
或许在做出意识到这点的这一刻，又或许是在做出决定的这一刻，孟凡的心彻底死了吧？！
“孟大人……明明孟大人和陛下都没有错，究竟为何……”
“都是那些人渣、蛀虫之错！陛下和孟大人明明应当是君臣相得，信任无间！”
“可是……可是……孟大人和陛下，已经不再信任彼此了！”
百姓们情绪低落，声音中也带着几分心酸。
一切都发生在他们眼前，可他们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这对君臣会走到这个地步？
不光是百姓和朝臣们意识到了这件事，李世民也想到了这里。
顿时，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沉重与急促起来……他们君臣之间的隔阂，已然到了这种地步吗？
这究竟是谁人之错？
李世民自认为同自己无关，他的目光穿过人群，看向了跪在处刑台上的孟凡，嘴唇蠕动，欲言又止……最后，李世民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再一次的抬头看向了天幕。
……
画面中。
李世民怒气冲冲而来，又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虽未找到证据，但李世民并未立刻让刑部释放孟凡，又是好几日过去，迟迟找不到证据，最终无奈，孟凡这才被从监牢中释放了出来。
看着外面灿烂的阳光，孟凡的脸上却始终没有露出笑容，因为他知晓，以李世民如今对自己的容忍度，此事绝对不会就这样轻易的算了。
跟踪。
监视。
调查。
想尽一切方向，找到真相或者证据……袁天罡已经带着不良人投靠于陛下，而李世民也会好好利用这把自己递到他手中的刀。
此时此刻，袁天罡必然已经得到了陛下的命令，派不良人在暗中盯着自己。
甚至于是袁天罡本人出动，就为了得知自己的一举一动。
心中思绪万千，孟凡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他正常的回到孟府，洗漱、用餐、处理不在府中这些日子以来堆积的消息。
暗中监视着孟凡的不良人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异常之处，仿佛一切都很正常。
然而在看不到的角落里，李淳风早已在孟凡的书房内等待多时。
“老师，得到消息。”李淳风站在阴影处，除了书房内的孟凡，没有人能察觉到他的身影所在，李淳风压低了声音说道：“吐蕃使臣欲前往大唐朝拜，愿奉大唐为上国！”
孟凡闻言，眼神中划过一抹锐利的光芒。
……
天幕之下。
李世民的目光看向孟凡的方向，里面带着愤怒、带着不满、带着谴责，他沉声开口质问：“孟凡，你现在可知错？”
百姓们闻言面色茫然。
错？
什么错？
一直跪在处刑台上，双眼紧闭的孟凡终于有了动作。
在听到李世民的声音后，他缓缓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虽浑身狼狈，但孟凡那双漆黑的眸子依旧明亮，隔着茫茫人海，精准的和李世民对视上。
“我，无错。”
短短三个字，饱含坚定。
此时孟凡的形象算不得体面，衣衫不整、发丝凌乱，额头上还有一层薄薄的汗水，可孟凡根本不在意这些，他表情平静的开口说道：“若是再来一次，我还会杀他。”
轻飘飘的两句话，瞬间点燃了李世民心中的怒火。
李世民被气的连连冷笑，他伸出手扶住额头，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却还是没忍住大声呵斥道：“你还没有错？”
“若不是你派人暗杀吐蕃使臣，使得吐蕃上下同仇敌忾，与薛延陀联合，大唐何至于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
“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犯下如此大错，你居然还说你没有错？”
李世民气的冷笑连连，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质问着孟凡，孟凡却不再开口了。
他重新闭上眼睛，恢复了之前那副心如死灰，老僧入定的姿态。
不听不闻不问不解释。
李世民被气得胸口重重起伏了几下，一旁的长孙无忌见状欲言又止，生怕李世民气出个好歹来。
同时！
长孙无忌的目光亦时不时的在天幕和孟凡的身上来回挪移，好似在思忖着什么。
半许后，长孙无忌皱了皱眉头，他轻声道：“陛下，莫生气……说不定，这里面有什么误会呢？”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李世民冷笑一声，眼神冰凉：“他孟凡自己都说了，吐蕃使臣欲称臣，俯首大唐！可他后来都做了什么？”
“如不是他……”说着说着，李世民的表情逐渐变得咬牙切齿起来，他死死握着拳头，这才没有让自己的情绪就此失控。
那些死去的人，都是大唐的大好儿郎！
长安四杰可以说是死有余辜，可这些好儿郎们又何其无辜啊！
他们本应、本可以、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