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海神阁出来，看着身后神情黯然、默默跟随的张乐萱，霍雨浩不由得感到一阵头疼。
既然已经清楚地意识到她对自己的感情，自然不能再装作视而不见。若继续放任下去，自己与那些玩弄感情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他停下脚步，转身正对着身后的张乐萱，决定还是要把话说清楚。这样暧昧不清的态度，对谁都不公平。
见霍雨浩突然停步转身，张乐萱也跟着一顿，抬起眼帘，眼中带着些许困惑：“怎么了，雨浩？”
她那黯然中带着迷茫的神情，配上微微泛红的眼眶，显得格外楚楚动人。霍雨浩心头一软，想到这段时间以来她对自己的种种照顾，那些决绝的话语顿时哽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口。
几经思量，他最终还是决定用一种更委婉的方式表达。
犹豫片刻后，霍雨浩想到了一个办法。他语气诚恳地开口：“张老师，因为身体的情况有些紧急，我必须马上离开学院。有些事情恐怕来不及处理，能请您帮个忙吗？”
听到霍雨浩需要帮助，张乐萱眼中顿时泛起微光。
“他遇到困难时第一个想到的是我……”这个念头让她精神稍振，直直望向他，语气坚定地说：“没问题！你尽管说，老师一定会尽力帮你。”
“那么，下面这些话，麻烦老师您记好。帮我转告周漪老师班的王冬儿同学。”
“你等……”张乐萱本能地感到不安，想要出声阻止，但霍雨浩没有给她机会。一段情真意切的话语已经从他口中流淌而出：
“抱歉，冬儿。没能亲口向你致歉，我很遗憾。错过与你的约会绝非我的本意，只因一些意外，我昏迷了数日，这才失约。我由衷地希望你不要为此生气，并渴望得到你的谅解。”
“此外，由于某些不可抗力，我不得不暂时离开学院一段时间。所以接下来的日子，我不能像往常一样陪你散步了。愿你在这段日子里一切安好，并始终拥有美好的心情。”
霍雨浩本来并不想说出如此肉麻的话，哪怕深爱着冬儿，但这么直白露骨的话语对他来说还是太过难为情。
但为了彻底断了大师姐的念头，他还是硬着头皮把这段话念了出来，并且尽量声情并茂。
听到这段近乎告白的独白，张乐萱如遭雷击，脸色瞬间苍白。
不管嘴上如何否认，但心中的悸动和平日里下意识的举动都不会骗人。张乐萱明白，自己确实对这个比自己年轻许多的少年动了心。
否则怎么会事事在意他的看法，时时留意他的目光？又怎会在见到他苏醒时情不自禁地拥抱他，下意识地牵起他的手？
对于霍雨浩可能心有所属这件事，张乐萱原本还抱着一丝侥幸，打算先调查清楚再说。可如今这番深情的话语，彻底击碎了她的希望。让对方传话这一举动本身，就是一种委婉的拒绝。
她的心顿时沉到谷底，眼中刚刚燃起的光彩再次黯淡，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绝望。
她倔强地抿紧嘴唇，不愿回应这如同诛心般的话语，但对他的请求，她却无法狠心拒绝。
最终，她只能强撑着近乎破碎的自尊，用近乎死寂的语气回应：“嗯……老师会帮你如实转告王冬儿同学。”
看着张乐萱那万念俱灰的模样，霍雨浩心中莫名一痛，眼神也不自觉地柔软了几分。
察觉到他眼神的变化，张乐萱仿佛在无尽黑暗中看到了一缕微光。她鼓起全部勇气，再次问出那个曾经大胆问过却未得到回应的问题：
“那么，霍雨浩同学，你对老师我……究竟是怎么看的呢？”
这一次，她没有丝毫害羞与扭捏，眼中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紧紧凝视着他。
霍雨浩下意识地避开她的目光，不敢与那灼热的视线相对。他知道，这可能是对方能做出的最勇敢的举动了，是她死灰般的内心中最后一点星火。
而他接下来的回答，将决定这点星火是会重新燃起，还是彻底熄灭。
感受到自己内心越来越强烈的动摇，霍雨浩明白不能再犹豫下去，否则他将再也说不出令她受伤的话。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决然，不再躲避，而是迎上那双带着最后希冀的目光。
趁着内心尚未完全软化，他决定快刀斩乱麻！
“张老师，我……”
话音未落，一道苍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打断了一切。
“乐萱，麻烦你过来一趟，有件事忘了交代。”
听到这个声音，张乐萱如释重负。她对霍雨浩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抱歉，雨浩。穆老找我有事，这个问题……还是留到下次再说吧。”
说罢，她魂斗罗级的魂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几乎是逃离般地瞬间消失在原地。
事实上，当看到霍雨浩眼底的那抹决绝时，她就已经预感到会得到怎样的回答。那时她便不想再待下去，但仅存的自尊不允许她就此逃离。
穆老的呼唤正好给了她一个理由，让她不必亲耳听到那个答案，也为自己留下最后一点念想。
毕竟……他终究没有亲口说出来，不是吗？
万一，不是她想的那样呢？
感受着自己再也硬不起来的心，霍雨浩长叹一声。
他望着张乐萱消失的方向，心中默念：
“罢了，一切随缘吧。”
——————
“穆老，您找我有什么事？”
看着眼前仿佛一碰即碎的张乐萱，穆恩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没想到自己先前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而且来得如此之快，竟真的需要他亲自出面干预。
回想起刚才窥见霍雨浩那副纠结的神情，穆恩觉得，即便自己没有插手，这两个孩子未必就走不到一起。但那样恐怕还要经历不少波折。他自知时日无多，不愿在离去前还看到他们这般扭捏犹豫，于是决定推上一把。
“乐萱，你喜欢雨浩那孩子？”
穆恩的话让张乐萱吓了一跳，顿时顾不上黯然神伤，连忙摆手否认：“诶？！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呢！我比他大那么多！穆老您这是听谁说的？是不是钱多多前辈？您别当真了！他都是乱说的。我只是因为武魂融合技才多关注了他一点点，真的就只是一点点。”
她边说边伸出手，用拇指和食指比出一个极小的距离，试图证明真的只是“一点点”。
喜欢上一个比自己小的少年，这种事若被敬重的长辈点破，实在让她羞赧难当。
看着眼前这个急于否认、全然失了往日伶俐劲的张乐萱，穆恩心中的无奈更深了几分。他索性直接挑明：“傻孩子，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恰好在你们谈话的关键时刻叫你过来？你不会真觉得，自己那几乎写在脸上的情感，别人都察觉不到吧？”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张乐萱一眼，继续道：“还是说，你仍准备遵守当年的誓言，如约给贝贝做妻子？”
听到这话，原本因底气不足而越埋越低的张乐萱猛地抬起头，正好对上穆恩那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
心知已被看穿，她再次羞赧地低下头，终于不再自欺欺人，低声说出了心底最大的顾虑：“他……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穆恩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反问道：“那你觉得，雨浩那孩子的天赋如何？将来能成长到何种地步？”
回忆起霍雨浩当日一掌击败那名三十五级魂尊的场景，张乐萱毫不犹豫地回答：“怪物！真正的怪物！只要不中途夭折，未来必成极限斗罗！”
这话让原本就十分看好霍雨浩的穆恩也不禁有些咋舌，没想到张乐萱对他的评价竟如此之高。
但他并不认为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张乐萱从不会在这种事上夸大其词。这只能说明，霍雨浩身上还有他所不了解的潜力，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武魂融合技……
“嘶……”穆恩忍不住轻吸一口气，心中撮合两人的念头更盛。他毫不犹豫地继续循循善诱道：“既然如此，你该明白，斗罗大陆强者为尊，三妻四妾不过是寻常之事，这又有什么可顾忌的呢？”
穆恩的话让张乐萱眼前一亮，心中不禁产生一丝动摇。
是啊，以雨浩的天赋，若有她从旁守护，未来必能成为大陆顶尖的强者。而顶尖强者拥有多位伴侣，又算得了什么？
想通这一点，她心中刚刚泛起一丝欣喜，却又立刻被另一个顾虑压了下去。她眼神纠结地望向穆恩，对上对方鼓励的目光，最终还是破罐破摔地说了出来：“可是……雨浩他，好像对我并没有什么感觉。”
话一出口，张乐萱便黯然低下头去。即便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是觉得这般单相思实在有些丢脸。
见她终于肯将顾虑和盘托出，穆恩这次满意地点了点头，语气无比笃定地说道：“不，他有！以老夫上百年来的人生阅历担保——他绝非对你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