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泛着微光。
“乌龙？什么情况张哥？”电话那边的程子豪发信息道。
见状张悬将情况稍微在手机上说了一下。
张悬甚至还注意到，此刻自习室不远处，还有好几个同学在围着郭磊询问经验和秘诀。
郭磊也带着几分得意的分享着，应该是真以为是自己搞定的康辉地产了。
张悬又想起前几天郭磊看不起张正峰等人，跟几个人差点打起来，更是损人不利己，害的整个宿舍都装不了空调。
张悬将情况稍微说了一下。
“哈哈，乌龙了？行，知道了，这就处理。”程子豪那边回复道。
张悬不知道程子豪打算怎么处理，不过他倒是不在意。
说实话张悬还真没想过帮学院争取实习资格。
但是既然程夫人帮忙了，自己也乐意成人之美。
秦院长和同学们对陈磊的追捧，以及陈磊在班级群里的“经验分享”，他看在眼里，但确实没太往心里去。
对他而言，康辉地产的实习机会固然难得，解决了学院的大麻烦，但此刻，如何平衡挣钱、刷那个莫名其妙的“人生buff”、补齐落下的学业和应对即将到来的龚老的期许，才是真正的现实课题。
当然也不光是龚老的期许，张悬自己也想在土木工程这个专业继续走下去。
实现自己少年时代的大设计师的梦想。
他放下手机，龙晚晚那双明亮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带着点小得意，又藏着点狡猾。
“喂，张悬，”龙晚晚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一丝奶茶般的甜腻，“刚才问你话呢，保研的事儿，想好了没？”
张悬回过神来，想起她刚才那句“帮你搞定了跨专业保研”。
张悬不由得疑惑更深：“晚晚，怎么回事？跨专业保研？你什么意思？”
他记得自己曾提过一嘴跨专业考研的兴趣，但那都是很久以前，且只是模糊的想法，他现在的人生轨迹早就不同了。现在的他，目标清晰无比。
不过因为本专业是土木工程，所以其实即便是跨专业考研，张悬可选择的新专业也不多。
龙晚晚狡黠一笑，故意不直接回答，反而凑近了些，指尖轻轻敲着奶茶杯壁：“保密！反正本小姐出手，还能有办不成的事？渠道绝对正规，就等你点头了。怎么样，感动不？是不是该请我吃大餐？”
龙晚晚眉眼弯弯，一副邀功请赏的样子，却完全没察觉眼前这个张悬，已经不是那个跨专业考研轻易动摇的人了。
即便是想考研，张悬也想考土木工程本专业的研究生。
甚至！甚至张悬想考龚老的研究生！
龚老也说了，只要自己成绩达标了，一定收！而且不排除破例收！
就为这个承诺，张悬也不能放弃。
张悬皱了皱眉，龙晚晚的“热心”让他有些无奈，甚至有些小小的负担感。
他定了定神，看着龙晚晚的眼睛，语气认真而坚定：“晚晚，谢谢你，真的。但是，这事我真不能答应你。”
“哈？为什么？”龙晚晚笑容一僵，显然没料到会被直接拒绝。
“我知道。”张悬“但我的想法变了。我不想跨专业了，我要考本专业的研，就考土木工程！”
自习室角落的陈磊似乎听到动静，略带不屑地瞥了一眼这边，大概以为张悬又在好高骛远、不切实际地做白日梦了。
“土木工程？”龙晚晚的声音提高了半度，充满了震惊和不解，“你不是一直觉得枯燥吗？还说要换更有‘钱途’的。张悬，机会难得啊，过了这村没这店了！你成绩……现在来得及吗？”
她显然还不知道张悬昨晚去了哪里，见了谁。
不过看到张悬坚定的样子，龙晚晚继而萌萌的笑了：“那好吧，反正怎样我都支持你。不过，不过我要惨了，我都答应郑教授了。那你今晚请我吃大餐补偿我。”
“……”
“考土木工程？你来得及吗？要不要我帮你复习？”作为学霸的龙晚晚更是凑上来道。
秀发还带着香味儿。
张悬吹了吹龙晚晚的头发，未置可否。
不过他的脑海中闪过昨晚程家别墅温暖灯光下，龚肇钧教授那双饱含智慧和期许的眼睛，那份厚重如山的专业书籍目录，以及那份只要“成绩达标”就收他为研究生的珍贵承诺。
那是他真正仰望的高度，是他愿意为之付出一百分努力的目标。
靠关系、走后门得来的“捷径”，此刻对他而言，失去了吸引力。他要堂堂正正地走进那个门槛，凭借实力，不辜负龚老的信任。
也不负自己考大学之前的梦想。
“来得及。”张悬的声音异常平静，带着一股沉静的力量，“成绩，我会考出来。”
龙晚晚彻底愣住了，看着张悬脸上那份前所未有的认真和坚定，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有点陌生，又似乎……比之前更有魅力了。
接着，龙晚晚调皮的吹了吹张悬的耳朵，嘻嘻直笑。
“对了，你说的郑教授是什么情况？”张悬则是忍不住问道。
龙晚晚则是表情稍变，接着赶忙嬉笑道：“没事。”
而另一边，张悬和龙晚晚不知道的是。
此刻在江城某高端写字楼顶层的豪华办公室里，程子豪正舒服地靠在真皮沙发上。
他跟张悬发完信息后，随手一个电话就拨给了康辉地产的现任老总李威——这是他爸程明远的心腹干将，以前跟在他爸身边的老人儿了。
“喂？李叔，是我，子豪。”程子豪的语气带着点富家子弟特有的漫不经心，但内容却毫不含糊，“你帮我爸处理的江大土木学院实习生那事，挺好。不过呢，下面闹了个小乌龙……对对，就那实习生名额，学院那边都以为是一个叫陈磊的学生促成的？”
“啊？？乌龙？”电话那边也是一愣，接着道“不是说实话子豪，你要是不打这个电话的话，我都以为是那个郭磊呢。公司的人今天还特意打电话给这个郭磊搞好关系，这个叫郭磊的学生好像也当成是他自己了。”
“然后在电话里对着我们公司的人，态度也明显有些飘了。”电话对面道。
程子豪拿着电话：“瞎扯淡嘛！这功劳谁该领，我爸心里最清楚，可不是什么陈磊。现在这陈磊还在那大放厥词、得意洋洋呢，吃相有点难看啊……影响不好。你赶紧处理一下，把这人直接剔了，态度要明确点，理由嘛……就说他不够诚实，浮夸？反正你看着办，把信息纠正过来，该是谁的功劳就归谁。这实习机会给谁不给谁，得康辉说了算，是吧？嗯，好嘞，麻烦李叔了，回头请您吃饭。”
电话那头，李威听着自家这位太子爷轻描淡写却不容置疑的吩咐，连连应是，心里立刻门儿清。
原来是拍马屁拍错了对象，还得罪了真正要关照的人？必须立刻、马上纠正！程家的面子和小程总的态度，比什么都重要。
不到十分钟，一通来自康辉地产人力资源总监郑明宇的直接电话，打到了秦建业院长的手机上。
此刻的秦建业，刚刚在学院教职工群里激情洋溢地表扬完陈磊的“杰出贡献”，群里还在刷着祝贺和感叹的屏。
他心满意足，正准备泡杯茶休息下，琢磨着明天该怎么继续树立陈磊这个“优秀典型”，手机铃声尖锐地响起。一看是郑明宇，秦院长立刻堆起笑容接通：“喂，郑总监您好！感谢贵司对我院的大力支持啊……”
“秦院长，”电话那头郑明宇的声音冷冰冰的，没了昨日的温和与客气，直接打断了他，“关于江城大学土木工程学院与康辉地产的实习合作项目，有最新决定需要通知您。”
秦院长心里咯噔一下，笑容僵在脸上：“郑总监，您请说？”
“经过公司高管层紧急复核和信息排查，发现学院之前提供或盛赞的促成此合作的关键人物信息存在严重偏差。”郑明宇语气严厉，“基于该人员的表现，即过于浮夸、自以为是且缺乏对合作事项应有的诚实和尊重，康辉地产决定：一、永久取消陈磊同学的任何面试及录用资格；二、收回之前关于‘因其个人原因促成合作’的任何不当表述。”
轰隆！
秦建业感觉一道雷劈在头上，整个人都懵了，握着手机的手指节发白，冷汗瞬间冒了出来：“不……不是，郑总监，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陈磊同学他……”
“秦院长！”郑明宇语气加重，“没有误会！事实清晰。请立刻撤销学院所有关于陈磊促成此合作的不实宣传！康辉地产对人才的选拔标准是严格的，绝不允许弄虚作假、沽名钓誉之人影响公司形象和校企合作的纯洁性！实习项目照常推进，但合作基础必须是真实和相互尊重的！具体实习人选名单，后续会由我方严格筛选后发给你们。请务必传达！”
秦院长急了：“那……那我们双方的实习合作还……还有效吗？”
对面：“有效。促成这件事的人没有计较。”
“哦，那就好那就好，谢谢谢谢~”
电话挂断了，对面只剩下一串忙音。
秦建业如遭雷击，脸色惨白如纸，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他茫然四顾，办公桌上还放着他刚才打印出来准备贴光荣榜的陈磊照片和简介……弄错人了？
陈磊根本没这能耐？被发现了？还在高层面前留下了“不诚实”、“浮夸”的极差印象？！
完了完了，这下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昨天刚把人夸上天，今天就被合作方直接点名批判打脸！
班级群（土木XX级大群）此刻却比任何时候都热闹。
陈磊正在@所有人，长篇大论地“分享”自己如何把握机遇、在康辉地产领导面前表现优秀的“经验”，字里行间满是自得与掩饰不住的优越感：
“...其实也没什么，主要是平时积累...抓住机会展现了自己的专业性...关键是要让高层看到你的潜力...”
同学们一片赞誉刷屏：“磊哥牛逼！（大拇指）”“真正的学霸！（星星眼）”“感谢磊哥给咱们谋福利！（抱拳）”“向磊哥学习！（奋斗）”
就在这条信息发出不到一分钟，突然——辅导员老宋（极其严肃地）@全体成员：【重要通知！！！】【刚接到康辉地产郑总监直接电话通知：
经康辉地产高管层核查确认，之前学院关于实习合作由“某位同学个人促成”的宣传信息存在严重失实！】【康辉地产决定：因该同学在后续表现中展现出严重浮夸、不诚实行为，有损公司形象与校企合作互信基础，故：】
【1.永久取消陈磊同学的录用资格！】
【2.立即撤销所有相关错误宣传！】
【请所有同学引以为戒，务必脚踏实地、诚信做人！实习项目照常，但人选将由康辉方严格筛选后确定。】
消息发出，热闹的班级群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刚才还在疯狂刷屏的“磊哥牛逼”、“感谢磊哥”等留言，像被按下了静音键，僵在那里。
紧接着，如同滚烫的油锅里倒进了一瓢凉水——“？？？？？？”“？？？？？？？？”
“卧槽？？？？？”“什么情况？？？？？”“不是……刚才不还说磊哥牛逼吗？？？”“永久取消？？？陈磊？？？”“浮夸？不诚实？我靠！”
“信息严重失实？学院宣传错了？？”“到底谁才是促成合作的功臣啊？学院搞什么飞机？！”
“@陈磊出来说说？怎么回事啊？？”
无数问号、震惊、质疑、幸灾乐祸的信息瞬间爆炸式地刷屏，瞬间盖过了之前的吹捧。
而角落自习位上的陈磊，前一秒还在手机上打字准备再“谦虚”几句，享受着众星捧月的感觉。
下一秒，他盯着班级群里辅导员那条冰冷刺骨的通知，脸上得意的笑容瞬间凝固、碎裂、变成一片灰白和难以置信。手机“啪嗒”一声掉落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在死寂了一瞬的自习室里格外刺耳。
他猛地抬头，眼神惊恐地四处张望，正好对上不远处张悬那平静无波的目光。
他浑身一颤，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巨大的羞耻感和恐慌几乎将他淹没。
整个自习室，以及整个江大土木工程学院线上线下的世界，都在这一刻陷入了巨大的懵逼、震惊和混乱的漩涡之中。
张悬看到这些也是一愣。
不过张悬更不知道的是，此刻还有更重磅的事情等着他。
就在此刻，就在今天上午，整个江东省的媒体力量，整个江东卫视，在10分钟之后，将会调动全省资源，集合所有曝光和宣传力量！
往他张悬身上砸！
铺天盖地的那种！
集合一个省的资源往一个人身上砸！想象就可怕啊！
而且别忘了，江东卫视可是华夏五大卫视之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