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热的水汽还没来得及在鼻尖散开,脚下的地面突然泛起淡蓝色的空间波纹,霍玉婷、古梦缘和叶骨衣只觉眼前光影一晃,身体像被无形的力量包裹着拉扯,下一秒便稳稳落在了熟悉的黄金古树树冠间——繁茂的枝叶擦着肩头,藤蔓绳梯还搭在脚边,正是他们先前离开的地方。
“啧,又一批‘迷路’的客人。”清冽的女声从斜上方的树枝传来,三人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红白相间的长衫的女子斜倚在粗壮的枝桠上,墨发间别着两片翠绿的树叶,指尖正绕着一根垂落的藤蔓,正是闻人羽。她的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在流光身上,眼底带着几分揶揄,“流光,你这带路的本事,倒是越来越‘精准’了,直接把人从地洞入口送回起点。”
百里流光脸上的从容淡了几分,轻咳一声:“空间阵法的触发节点该调整了,上次来还没这么灵敏。”他抬头看向闻人语,“你怎么在这?”
“替古树‘迎客’啊。”闻人语从树枝上跃下,落地时脚步轻得像片羽毛,她走到霍玉婷三人面前,目光在她们身上停留片刻,笑着补充,“这棵树的意识最近不太安分,总爱乱触周边的阵法,你们也算赶巧了——不过想进蚁穴,得先让它‘认’你们才行。”
湿热的水汽扑在脸上,霍玉婷豁然发现这房间居然在一棵巨树的树冠中间,周围尽是繁茂的枝叶。层层树叶遮挡之下,她看不清远处,也看不清这里距离地面有多高,只有一条藤蔓组成的绳梯搭在脚边,身旁的季绝尘和叶骨衣也正满脸诧异地打量着四周。(来到这之后就遇见了季绝尘。季绝尘和叶骨衣也没来过这里)
没有过多询问百里流光和闻人羽是谁。能出现在这的绝对都是兽宗的高层是不可能有其他人的如果有那也是来做客的如果是来干架的跑到这确定不会直接被弄死啊!
反倒是霍玉婷脑子里的那只大蝴蝶在叽叽喳喳的发疯乱叫啊,但被霍雨婷自己嫌他吵给掐断网线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一条碗口粗细、生着绿色鳞片的蛇从上方的树枝上垂下头,好奇地扫过三人,吐了吐信子后又缩了回去。叶骨衣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短刃,季绝尘则轻轻拉了拉霍玉婷的衣袖,眼神里带着几分警惕。
霍玉婷尝试用出精神探测,可巨树的枝叶间似有温和的阻力,稳稳挡住了她的探测——那是磅礴的生命力,无声滋润着一切,只是三人长期处在这样的环境里,身体早已下意识忽视了这股力量。他们竟在黄金古树的树冠上。
翠玉城向来尊重古树,黄金树周围只有先天能飞行的生灵可飞,这曾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如今看来或许藏着更深的缘由。
“等等!?古梦缘呢?”
百里流光&闻人羽:他有其他的事儿我们两个来带你们进去。
三人听闻然后松了一口气,他们还以为给那人会遇到危险的呢?随后三人老老实实地抓着藤蔓绳梯往下爬,几分钟后终于脱离枝叶,翠玉城全景以震撼的姿态铺展在下方。近处环形分布的建筑群,翡翠色屋顶与远方苍翠森林融洽衔接,最终隐入晨雾,巨树、城市与森林构成和谐圆融的整体,毫无突兀之感。
季绝尘率先松开绳梯落在小平台上,脚下黏腻绵软的触感让他猛地僵住,叶骨衣和霍玉婷紧随其后,也被这怪异的触感惊得顿了顿。
“这是介于蘑菇和灵芝之间的菌类。”流光的声音从下方传来,“走快点,它们是有意识的,要是闹脾气,会直接把人扔下去——虽摔不死,可别砸坏下面的东西。”
那些湿漉漉的金棕色菌盖环绕着黄金树粗壮的树干螺旋向下,组成通往地面的楼梯。楼梯宽度对人类很宽敞,可相较于古树树干的直径,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可爱”。
霍玉婷脚下的蘑菇平台适时抖了抖,三人赶紧往下跑,菌类伞盖在脚下发出“啪叽啪叽”的声响。跑了好一阵,他们才踩到坚实地面,第一反应都是在地上蹭了蹭脚底。
“黄金古树的生命力会滋养周围生灵,生灵的生气也会回馈古树。”已到地面的闻羌看着三人的动作,眼底藏着笑意,“不过能在这树上长期生活的小动物,大多是被古树选中、偏爱的。”
“这棵树……是有意识的?”霍玉婷终于觉得脚底黏腻感淡了些,抬头问道。叶骨衣和古梦缘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差不多吧。”百里流光含糊应着,“凡是它不喜欢的,根本靠近不了。走吧,时间紧任务重。”
他带着三人穿过一片古典立柱式建筑——这里是翠玉城救助伤患的地方。霍玉婷小跑着跟上,忍不住问:“您知道古梦缘去哪了吗?”话一出口,她才发觉自己直接念了同伴的名字,脸颊微微发烫。
叶骨衣在旁低笑一声,百里流光回头,揶揄道:“叶芷芸欠我一枚丹药,我赌你们三个里,肯定有人一醒就问同伴的去向。”
“您这是耍赖!”霍玉婷急忙辩解,“您先分散我们注意力了!”
“反正我赢了。”百里流光笑着摆手,“放心,古梦缘去开会了,之后会回来和你们一起上学。”
“好吧……”霍玉婷嘀咕着,叶骨衣和季绝尘。拍了她的肩膀,示意继续往前走。
百里流光和闻人羽带着他们来到树冠边缘的独栋小屋前,推开门。房间里十分昏暗,墙壁上苔藓似的物质是唯一光源,正散发着莹绿色的光。一只足有一人高的庞大蚂蚁趴在房间中央,空气中弥漫着暖湿的气息,还夹杂着轻微的霉烂味,粘腻得令人不适。
听到动静,巨型蚂蚁抬起头,硕大的颚张合着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在昏暗里闪烁着锋利的寒光。看着蚂蚁身上密集狰狞的毛刺,霍玉婷和季绝尘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叶骨衣虽没退,却也下意识绷紧了身体——哪怕知道它能出现在药都城定无攻击性,可对昆虫的本能恐惧还是悄悄冒了头。
百里流光却随意地伸手拍了拍兵蚁头顶的触角,不知交流了什么,兵蚁温顺地挪开身子,露出地面上的一扇门。“别怕,这些小家伙长年待在地下,只是长得潦草,本性很友善。”他弯腰去摸那扇门。
“小家伙?”霍玉婷默默看着伸直腿比成年人还高的兵蚁,以及那对能轻易咬碎骨头的巨颚,在心里吐槽。季绝尘和叶骨衣也对视一眼,显然都对“小家伙”这个称呼颇有异议——他们无论怎么样都想象不出这个家伙可以被称为“小?”。
百里流光在门上捣鼓了片刻,门中心的透明水晶突然绽放出璀璨的金色光芒,纯金色的魂力像液体般流动,在门板上勾勒出太阳图形。随后,沉闷的机械运转声响起,门向两侧滑开,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楼梯。
“欢迎来到蚁穴。”他回头对三人笑了笑,带头钻进地下通道。霍玉婷、季绝尘和叶骨衣依次跟上,门板在他们头顶合上,发出沉闷的“咚”声。
通道内一片漆黑,脚下的台阶又高又陡,还十分湿滑,裹着地底特有的幽邃阴冷,远处不时传来滴水声。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小片爬满荧光苔藓的墙壁,可那冰冷的光芒只能照亮一小段路,穿不透浓稠的黑暗。
百里流光身上的金饰在前方叮当作响,霍玉婷尝试施展精神探测,却发现精神力被限制在通道内,墙壁像光滑的镜子,一碰就被弹回,根本无法穿透。她好奇地伸手摸了摸墙壁,触感粗糙,敲上去能感觉到材料结构有些松散。
“要是我,就不碰。”百里流光没回头,却精准地察觉到她的动作,“墙上的涂料是几种地下虫类魂兽的分泌物混合制成的。”
霍玉婷赶紧收回手,季绝尘和叶骨衣也下意识远离了墙壁。
“捕食者与被捕食者的争斗,几百万年前就开始了,比魂兽出现的时间还早。”流光的声音在通道里回荡,空洞又有些诡异,“捕食者用嗅觉找它们,它们就减少气味;用视力,就减少踪迹……后来猎手进化出精神力,它们也进化出了在精神力下隐蔽的办法。”
他顿了顿,继续道:“这种涂料能完全屏蔽精神力探查,虽没经过正式测试,但我们预计它能防范神识探测——当然,只防探测的强度,高强度精神攻击肯定挡不住。毕竟,挡住阳光,和挡住集中成一束的阳光,完全是两回事。”
“那我们在防备什么?”霍玉婷从他的话里品出了山雨欲来的味道,敏锐追问。季绝尘和叶骨衣也竖起耳朵,等着答案。
百里流光无所谓地耸肩:“那可多了。”
此时,他们脚下的台阶逐渐平缓,闻羌的声音继续在通道里回荡:“蚁穴对兽宗的几座城市,甚至整个星斗森林都无比重要。从几千多年前就开始规划,由地下魂兽——主要是蚁族建造,还利用了星斗森林本身的地下洞穴结构,最深处估计距地表三千余米,现在还在向外延伸。”
“地下空间主要用来种植栽培,包括可食用的植物、药材,甚至仙品草药。有种蚁类魂兽叫园丁蚁,顺便说一句,它们还在地下放牧,不过你们肯定不想看那场面。另外还有大量储存室,我们总不能把所有物资都放在储物魂导器里。”
他补充道:“要是知道正确路线,通过互相联通的不同蚁穴,能抵达大陆上任何一个人类国家——包括落日森林。落日森林深处的魔神藏人造冰火两仪下方,就有一间庞大的种植室,充分利用上方魔神塔辐射的力量,源源不断生产仙品。偶尔也有魂兽偷偷上地面,在周围耕种、收获……或者度假。总之,万妖王对蚁穴计划很是赞赏。”
当然,鸡蛋不会放一个篮子里,星斗森林下方的蚁穴深处,还有一个真正的“冰火两仪眼”,既能催化植物成长,也是整座蚁穴的力量中枢。只是这些隐秘暂时没必要告诉三人。
又往前走了一阵,照明的苔藓渐渐变成更明亮的成簇荧光蘑菇,还有些散发古怪荧光的植物。霍玉婷、季绝尘和叶骨衣终于看到一条延伸向黑暗深处的轨道,一辆看起来十分寒碜的四轮矿车停在轨道上,一只小狗大的红色蚂蚁趴在车头,旁边还有个类似控制面板的东西。
爬上车后,百里流光对红色蚂蚁吩咐:“去三百六十号种植室。”蚂蚁的触须点了点,算是回应。随后闻羌把手放在控制面板上,提醒三人:“抓紧。”
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响起,矿车猛地向前冲去。强烈的推背感把三人狠狠压在车后缘,狂风毫不客气地扑在脸上。
“我们难道……不能更新一下……给它加个盖子吗!”霍玉婷在狂风和颠簸的咔哒声中嘶吼,险些咬到舌头。叶骨衣紧紧抓着车沿,头发被吹得乱飞,季绝尘则眯起眼睛,努力在风里稳住身形,偶尔还得拉一把快要被甩出去的霍玉婷。
百里流光的笑声混在风里传来,带着几分促狭:“下次……下次一定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