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接触的深入，白美娇发现张十三可太有意思了。
所以她才耐着性子，想搞一些“饭前小游戏”，先探探这小子的技术，斤两和尺寸……
“咱们之中有个死人……”
张十三并没有被这语出惊人给吓到。
因为确切的说，找死人确实是过去土郎中的一项工作，一项分内之事。
毕竟，前些年时农村的基础设施不比城市。再加上前些年法律不完备，经常有人死在田间地头，大水洼子里好几天没人知道或者没人能找到。
在这种情况下，家属就会通过一些非正常手段找人。
而让土郎中找死人，就是其中一种方法。
土郎中找死人，这听上去挺不靠谱的。张十三曾经也问过自己的姥爷，明明他是给活人治病的，为啥找死人这种事会找他。
当时，姥爷给了张十三一个特别神经的答案。
他说：因为人死，也是一种病呀。
人死也是一种病。
这话当年张十三没法理解。
不过自从他看过火神派的《火神经》之后，却有了一些感悟。
火神经上说，人死则阳气散。神魂既出，那么残存在人体之内的，就只有一摊纯阴。
这种东西是不正常的。是天厌的。所以即便人不去管，“天道”也会利用人世间的阳气将它缓缓分解，以至于无。
于是，尸体会生虫，会引来野兽……
腐败这其实就是天地处理邪祟和死亡这种病的正常方法。
而同样，一具尸体在消失的过程中，也会影响周围的环境。从而让环境产生一些病化的现象。
这种环境里的蛛丝马迹，想来就是张十三的姥爷寻找到死人的依据了。
虽然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寻找死人依旧困难重重。
远的不说，就比如张十三宿舍里的那位无头女尸的头颅，丢了四十多年也没人寻找到呢……
而且，“找死人”这种话，从白美娇的嘴里说出来，也确实太惊悚了一些。
这里不是墓地，不是农村，是美艳女星白美娇的大豪斯。
在场的，只有白美娇，刘路和张十三……
光天化日，美妇俊男之中有死人？
会是谁呢？
张十三没有妄下结论，而是问白美娇：“有没有啤酒？小麦王的？北斗会餐饮集团出品的那种？”
“没有。”白美娇笑道，“但我是北斗外卖的形象大使。他们承诺永远免费给我走公款送餐的。”
说话间，白美娇望了一眼身边的助理刘路。
刘路会意，拿出一只手机，点了一单“北斗酒快线”。
张十三望着这代言操作，整个人都傻了。
但很快，他就从中发现了更有价值的东西。
“您知道北斗会？”
“当然！”白美娇告诉张十三，“我还是他们的超级会员呢，正式的那种。而且我有内部关系，和你认识的老郑……一个系统！”
“老郑！火葬场的老郑！”
听到这里，张十三彻底了然了。
果然，白美娇调查过自己。而且调查的很细致。
也好。
大家不妨把话挑明，如果能够通过白美娇了解到北斗会真面目的话，自然再好不过。
北斗会，和张十三报仇，可太有关系了。
“能不能告诉我一些有关于北斗会的内幕？”张十三问白美娇他内心最疑惑的一个问题，“明明你们是一个道门，为啥现在发展的和万恶的资本主义财团一样？拼命的挣钱？”
“什么？”听了张十三的问话，白美娇和刘路都是一脸懵。
刘路更是直接诧异：“你作为老郑保举的‘行里人’，居然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对问，张十三摇头。
真不知道啊。
“哎！你告诉他吧。”白美娇一脸心疼的望着张十三，苦笑，“能被老郑保举入会的人，却连钱的作用都不知道。真是让人意外。不过你幸亏遇见了好为人师的我。教教你，让你早点成人。”
刘路得了白美娇的命令，也不墨迹。她直接从自己的内衣兜里取出一百块钱，一边在张十三面前展示，一边问张十三：“这是什么？”
“百元大钞！”
“对！但你感觉它又像别的什么东西吗？”
“钱就是钱，能像什么呢？”
见张十三什么都不懂，刘路无奈的笑。
时代早变了。
但张十三在它们眼里，还像是个上世纪刚出土的活化石。
刘路提示张十三：“钱，像不像一道符箓？而且从功能上，也和符箓差不多……甚至更强？”
这话，突然让张十三醍醐灌顶！
符箓是用来干什么的？土郎中当然知道。
那东西是“神通人”用来凭借“天威”解决人所不能解决的问题的。在旧社会的传说中，符箓可以看病，可以请神，可以杀人，可以化灾，可以买命……
符箓无所不能！
而这些功能钱也全都具备！
“难道说……”
“不错！钱，就是一种符箓！是凡人的道行！”刘路挑明了一切。
然后她又告诉张十三：“现代社会的规则，其实和道门修炼没有区别。人花许多时间去赚钱，那么钱上就会凝结着人的心血和精力……”
这些东西被北斗会收集起来，用于炼丹，用于制鬼，用于长生……这就是北斗会的修炼！
自己修炼不如掠夺别家的道行，掠夺别家的道行不如欺负普通人。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道。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仙。
“所以北斗会要赚钱，还只赚普通人的钱！”白美娇告诉张十三，“因为普通人，特别是穷苦的普通人没有门道，没有后台，没有特权……”
他们赚一百块钱，要比上位者赚一百块钱付出更多的血汗和时间。
这样的钱收割起来，用于修道才更有大益。
“所以北斗会要开外卖，要推会员，要榨干普通人的血汗和每一分钱。因为这样，才能通过钱这种符箓，收集到更多的……”
“够了！”
张十三怒道：“你这样做，是不是太丧良心了？”
“小哥，我就知道你会愤怒，毕竟你也是个普通人。但是你恨错目标了。”刘路告诉张十三，“我和老师也只不过是给北斗会打工的。我们如果没了靠山，也是靠脸吃饭，靠卖笑搏上位的普通人而已。而且……你以为北斗会不赚钱，别的门派就不去赚了？
佛林寺的那些满口伪善的头陀，吃人更加不吐骨头。你以后接触多了，就都懂了。”
听完这些，张十三沉默。
“行了，言尽于此！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生态。你改变不了什么，能做的，就是努力成为一个不普通的人。然后吸别人的血汗钱！”
“碰碰！”门突然响了。
刘路说完这些，就去开门了。紧跟着，一个脊背弯曲，满脸褶皱，缺牙少齿的老年人，把一筐“小麦王”抬进了房间。
俨然，这是北斗酒快线的员工。
“你们不是五分钟送达嘛？比预计的时间少了一分钟……给你差评！扣你100！”
“别呀大姑娘，我儿子还指望着我给他看病……”
“碰！”
门被刘路关上了。
纵然门外的送货郎还在央求，她视若无睹的告诉张十三：“这种底层的牛马活的越痛苦，越是赚钱难，北斗会赚的就越多。你以后见识多了就习惯了……”
至于张十三眼里的传统修道，传统神仙，传统妖精……
要么已经作古，要么正在作古。
“一句话，时代变了！早变了！”
“……”对于刘路的话，张十三没有去品评。
毕竟，他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他确实如郑老离别前所说的那样，不管自己如何恨北斗会，也得暂时依靠他们。
但，他不服气。
即便他们说的天花乱坠，他也感觉这套逻辑不对。
“好了！你要的啤酒来了！”白丽可起身，取出一瓶，习惯性的用双腿一夹，熟练的打开了一瓶酒的酒盖子。
她把冒着白色泡沫的啤酒瓶递给张十三，满脸期待道：“让我见识一下，你这个小郎中，怎么用一瓶啤酒，找到这屋子里藏着的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