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军后方约6000名步兵预备队正在紧急增援,然而西班牙人也有增援,而且更多。
西班牙人的增援从南方赶了过来,迎面撞上增援的法军。
“哦,天主啊,这……”
弗朗索瓦发现自己身边的骑士越来越少,背着自己军旗的骑士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杀了,自己似乎逐渐陷入了被包围的境地。
一柄长矛从斜向飞快地刺向弗朗索瓦。
他双手用力挥起大剑,惊险地挡住那柄长枪。
振开敌方的武器之后,他一剑砸瘪了长矛手的脑袋。
还没等他的剑回正,一把长剑刺向他的面门。
弗朗索瓦双臂发力,用力一拨。
长剑挑掉了他的面甲,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再次击退了一次攻击。
被包围了......弗朗索瓦发现自己深陷敌军的重围中。
死亡的威胁让他冷汗直流,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着,却无法让冰冷的手指回暖。
肾上腺素大量分泌,让他一时间觉得似乎有用不完的力量。
这种错觉与内心的恐惧驱使着他用力拼杀着,加倍消耗着力气,似乎这样就可以驱散内心的惶恐。
他高大的身材配上厚实的盔甲,一时间打得周围的长矛兵无法近身。
费迪南多咧着嘴,满意地看着被包围的弗朗索瓦,头盔下的络腮胡不停地抖动,显然很是开心。
他对自己将西班牙骑兵布置在法军阵前空地上的安排非常得意,这成功诱使弗朗索瓦和他的敕令骑兵陷入自己的三面合围。
他如果擒获弗朗索瓦,不仅可以拿到大笔赎金,还能让他在整个欧洲扬名立万。
如果生擒了法兰西的国王,他就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将军!
顺便,他可以实行自己的意大利野心。
他一直计划着在意大利自立为王,在伦巴第由教宗亲自加冕。
想到这里,他内心一片火热。
“压上去,压上去!”
他催促着身旁的步兵。
阿朗松公爵面容清瘦,短发干练,胡子也刮得很干净。
他正在指挥两千名法军步兵,就在国王的北部,现在,他是法军最后的预备队。
他突然瞥到,国王的旗帜不见了。
“不要增援,国王可能遭遇不测了。”他下令阻止了副手的增援命令,“再防御一刻钟,如果仍然没有国王和主力部队的消息,我们就撤。”
他觉得自己应该为法兰西保存实力,保留最后的火种。
弗朗索瓦渐渐明白,费迪南多似乎下了命令,要活捉他,而自己左翼(北边的阿朗松公爵)也迟迟没有增援,可能是被敌军阻滞了。
体力快速流失,似乎只剩下了投降这一条选项。
“很不妙啊……”
如果被捉住,查理一定会开出一个难以接受的赎金。
至于米兰,更是别想了。
连萨伏伊这个传统盟友能否保住,都要看天主的安排。
也许还会要求他割让东勃艮第、或者普罗旺斯、皮卡第?
想到这里,他的面色有些灰暗。
原本野心满满的计划全部要落空,甚至还要面临亏掉本钱的结局。
对于一名接受过教育,信仰天主教的君主来说,如果要在史书上留下这种名声,那还不如战死了好。
宛如从天堂到地狱,这其中的落差让他感到绝望。
“天主啊,求您可怜一下我这个罪人吧,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他在心中默默祈祷。
弗朗索瓦的视线中忽然出现了一名身着蓝甲,提着尸体的己方骑士。
正是阿莱克修斯。
一点希望的苗头刚从弗朗索瓦内心升起,就被他的理智掐灭了。
对方只不过是一名骑士,骑士结成队伍都冲不开的方阵,怎么可能被他一个人冲破。
看来等待着自己的似乎只有耻辱了。
阿莱克修斯的身体跟着逐渐加速的战马有节奏地起伏,这些冲阵的技巧如肌肉记忆一般自然地发挥着。
似乎上了战场之后,身体的适应快了不少。
他只需要跟随肌肉记忆的指引,就可以使出原身苦练的招式。
他身下的安达卢西亚马身着马甲,驮着重甲骑士也能加速奔驰。
阿莱克修斯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佩斯卡拉侯爵无法拒绝的机会。
他断定费迪南多一定会对擒获弗朗索瓦这样的机会动心。
没有谁能拒绝这种荣誉。
因此他一定会向弗朗索瓦的位置靠拢。
现在,机会来了。
他已经能看到费迪南多的军旗了。
红黄配色,王冠之下有一枚家族徽记,城堡,四脚兽......是西班牙国旗。
阿莱克修斯的战马突然加速,向敌方的战阵冲过去。
弗朗索瓦的心好像一下提到咽喉,如果这个骑士也被方阵兵拖住,击杀,应该不会有人能再靠过来了。
他焦急地挥舞了几下大剑,徒劳无功地挣扎着。
阿莱克修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可能地平复内心的忐忑。
他能感觉到,心脏的跳动在加速,各类激素的分泌让他能更好地适应突然增大的力气。
他用力把手中的尸体甩了过去,砸倒一片长矛兵和火枪手。
趁着这个短暂的阵型空隙,阿莱克修斯冲入敌方战阵。
将手中的武器换成骑枪,他用力捅刺,将几个试图拦路的步兵击杀。
随手把骑枪扔出去,阿莱克修斯拔出穿刺剑[注]。
费迪南多注意到有人向自己冲过来,他拔出大剑,准备迎战。
阿莱克修斯臂膀发力,直直地向费迪南多刺去。
费迪南多用力挥砍,试图拨开刺来的剑。
阿莱克修斯突然变招,用力硬生生把穿刺剑停住,向后收了一截。
对方的大剑落空,没有挡住穿刺剑,短时间内也没法收回。
阿莱克修斯手腕一转,穿刺剑从相反的方向刺向费迪南多的颈部。
费迪南多眼睁睁地看着穿刺剑向自己刺过来,不甘地闭上了双眼。
穿刺剑精准地刺穿了费迪南多头盔和颈部护甲之间的缝隙,当场毙命。
佩斯卡拉侯爵,被阵斩。
阿莱克修斯随手抢过侯爵的大剑,砍断敌方的军旗,把军旗背在背上。
弗朗索瓦原本低垂的眼角瞬间睁得极大,他现在就像得到了贞德帮助的查理七世。
绝处逢生。
“国王,跟着我!”
阿莱克修斯惊退了一大片步兵,他对着弗朗索瓦大喊道。
用骑枪拨开一个个长矛,试图带领弗朗索瓦冲破重围。
生命危险和被俘虏的风险已经解除,弗朗索瓦紧绷的精神立即放松了。
激素的消退让他感到精疲力竭,快要拿不动手上的大剑了。
刚脱离险境的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注意到西奥联军的德意志雇佣兵团在向自己和阿莱克修斯的位置合围过来。
那些一脸凶相的雇佣兵将双手大剑竖在胸前,缓缓向弗朗索瓦的位置逼近。
此时的他,就好像在教堂主日礼拜,被安息香温暖的气味熏得昏昏欲睡时,突然被一把短剑架在脖子上一样。
弗朗索瓦的手猛地一哆嗦,差点把手上的大剑丢掉。
看着挡在前面的德国雇佣兵,阿莱克修斯亮出费迪南多的头颅。
“费迪南多已死!”
“你们的雇佣关系已经结束了!”
“继续打下去,你们的佣金谁来支付?”
“一直拖欠军饷的奥地利人吗?”
“还是已经被我砍了的费迪南多?”
佣兵团团长弗伦茨贝格如梦初醒,命令旁边的发令兵更换鼓点和旗号。
德意志雇佣兵团,撤退!
干得漂亮!弗朗索瓦在内心大声赞美着,庆幸自己又一次脱离险境。
只是,这场战役的胜负还未可知,联军用2000骑兵基本交换了法军的4000敕令骑兵,而联军支援过来的步兵更多,法军其他位置的兵力不知何时才能赶到。
弗朗索瓦不得不为战役的前途忧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