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西班牙骑兵列阵加速的时候，双方火炮的对决已经开始。
西班牙人的重型攻城火炮对准的是圣米尼亚托高地的工事，托斯卡纳军的火炮对准的则是西班牙人的火炮。
“砰！”泥土与砖石在强大的动能下四散飞溅，西班牙人的40磅重炮对工事的攻击效果很强。
高地上构筑的外墙被砸开一个微小的破口，只需要持续轰击，这个位置就会坍塌，最终打开一个足够让步兵进攻的大缺口。
托斯卡纳军的12磅野战火炮开火比敌人的重炮快很多，因此之前已经进行了两轮试射。
就在西班牙人清除炮管药渣的间隙，托斯卡纳的炮兵团开火了。
“嘭！”
炮弹精准地命中了西班牙军的重炮。
“啊~”
被残渣划伤，穿透身体的西班牙炮兵倒在原地，不停地挣扎、抽搐着。
这一门重炮就这样被摧毁了，仅仅轰击了一下工事，就变成了一堆废铜。
对于西班牙炮兵来说，幸好它的火药堆放的位置较远，如果火药不幸殉爆，那么倒霉的可就不只是一个人了。
西班牙人的骑兵正在加速朝托斯卡纳军阵冲锋，得知这一信息的军官迅速做出反应。
“空心阵！”使用比较特别的发音方式喊出这个单词，口哨也使用特别的节奏吹响，保证了命令不会被听错。
在训练中听过无数次，练习过无数次的托斯卡纳士兵们迅速由横队变阵，组成了由一个个小型空心阵组成的方阵。
外层是长矛兵，内层是火枪手。
每一个空心阵之间都保留了比较大的间隙。
骑兵的速度提升到了最大，他们手持着骑枪和大剑冲了过来。
在他们接触到托斯卡纳军之前，铁球从天而降，被砸中的骑兵连人带马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迹。
甚至他后面的骑兵同样会被砸中，然后成为血迹中的新成员。
好在炮火开火的频率很低，骑兵们鼓足勇气，绕过友军和战马的尸体，向托斯卡纳军冲锋。
面对着长矛林立的空心阵，战马竟然不听使唤地不敢撞上去。
它们都下意识地从刻意留出的间隙中穿过，而不是向阵内冲撞。
空心阵内此起彼伏的射击声响起，融成一团的灼热铅弹划过空气，在如此近的距离上，几乎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骑兵们的盔甲，划破血肉。
“坏了！”阿尔瓦雷斯看到骑兵瞬息之间倒下了一片，就知道自己对这种阵型的了解还不够。
以往托斯卡纳军从来没跟成规模的骑兵交战过，也就没人知道，他们居然还有这么一手应对骑兵冲锋的阵型。
阿尔瓦雷斯很清楚，这种阵型本质上就是大方阵，只是将方阵变小，减缓了骑兵的冲击力，面对着密集的长矛，别说是战马，即使是训练有素的骑兵也会倾向于从间隙中穿过，而不是硬冲。
他转过身，抓过来一个军官：“立刻支援骑兵们，出动3个大方阵！”
“告诉那些火枪手，不要急着开枪，一定要等到近一些再说！”
西班牙军的支援很快，三个大方阵，约9千人迅速朝着托斯卡纳军进攻。
西班牙骑兵们也趁着这个机会朝友方的方向突围，终于穿过了空心阵，回到己方的位置上。
这一次冲锋，骑兵们至少损失了几百人。
这让阿尔瓦雷斯很是心疼，西班牙军队里，就属这些骑兵最宝贵，不只是战马和盔甲，一个骑兵往往要经过大量的，长年累月的训练才能够胜任，这是短期内无法用钱就能恢复的。
这也是法兰西军队强势的原因，他们有着全欧洲最多的封邑骑士，这些骑士自小就练就了一身马上功夫，需要作战时根本无需训练，直接征召即可。
阿莱克修斯看着西班牙人密密麻麻的援军，下令再增援2个营填补战线，不然步兵们要被敌人三面合围了。
圣米尼亚托高地下，合适的战场就只有约几千人的宽度，再多的增援也只能绕路或者看戏。
所以阿尔瓦雷斯选定了三个大方阵作为增援兵力，他直接将战场的宽度填满，给托斯卡纳军以最大的压力。
他命令己方的重装长矛兵做好准备，开始着甲。
阿尔瓦雷斯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托斯卡纳军在他持续不断的攻势压力下，将所有预备队都用上的机会，那个时候他再将这支重装长矛兵和骑兵作为胜负手出击。
西班牙军踩着鼓点前进，尽管出发前中层军官再三叮嘱，要等到距离足够近之后再开枪。
但接近敌人的途中，看着越来越近的敌人，西班牙军的绝大多数火枪手们还是做不到不开火。
不断接近敌人，接近密密麻麻的长矛和火枪，这种心理压力是非常巨大的，就算是托斯卡纳军，也训练了很久之后才克服。
更何况还要面对着托斯卡纳军火炮的轰击，一只铁球就可以让一列的几十名士兵都去见天主。
而西班牙军未经过这种训练，甚至做不到排级单位上使用抵近射击的战术。
于是，在最初的两轮射击中，西班牙军损失惨重。
但是，当西班牙的方阵前赴后继，用血肉的代价接近了托斯卡纳军之后，情况发生了变化。
战斗进入了残酷的肉搏阶段，没有人可以像之前一样躲在后面开枪，所有人都要面临近战搏斗的压力。
不只是西班牙军在迅速伤亡，托斯卡纳军的士兵也在快速地损失。
一名托斯卡纳士兵刚刚使用长矛穿透敌人的身体，就被其他方向的西班牙人杀死。
托斯卡纳的火枪手们也没有了之前的准头优势，跟西班牙火枪手相比，他们上弹更快。
然而，这只能让他们每分钟比敌人多打一发铅弹，这确实很强，但是相对于近战时要面临的敌人数量来说，这种优势是杯水车薪的。
“传令兵传令兵！”皮埃尔大吼着。
传令兵跑了过来。
“你快去后面找元帅大人求援，就说我们这要崩溃了！快去，非常急！”
传令兵上马匆匆离开。
……
“元帅大人！”前面的传令兵骑着马跑了回来：“皮埃尔大人请求预备队增援，他说前线要崩溃了。”
这是托斯卡纳军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大的压力，阿莱克修斯也是一样。
前线的损耗高到让指挥官觉得无法接受，问题是现在阿尔瓦雷斯手里还握有至少一只骑兵队和几千名步兵，如果把最后的预备队压上去的话……
只要阿尔瓦雷斯还有其他的安排，后果不堪设想。
阿莱克修斯绝对不会低估阿尔瓦雷斯这个日后的哈布斯堡将星，因此他决定将预备队保留。
“传令。”
一边的预备队指挥官少校马可已经准备好带队增援了。
“预备队不动，我亲自上前线支援，我上前线之后，你。”阿莱克修斯指着马可。
“在敌人的骑兵和最后的步兵压上来的时候，你才可以带队增援。”
“这……”马可有些没反应过来。
“您亲自参战吗？可是，为了您的安全考虑，还是……”马可试图劝阿莱克修斯不要亲自作战。
“听清楚我的话，你只需要在我说的时机增援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你考虑！”阿莱克修斯加重语气：“把我的命令重复一遍！”
“是！元帅！”马可行了个礼：“您命令，我需要等到敌人最后的骑兵和步兵压过来的时候，才可以带最后的预备队增援。”
阿莱克修斯点了点头，在别人的帮助下穿上战甲，骑上战马。
叫上全部的亲卫队，这里面很多人都是自帕维亚战役之后就一直跟随他的老兵。
自帕维亚战役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亲自参与近战。
“勇士们，前线需要我们。”没有做激动人心的演讲，仅仅一句话，就点燃了亲卫队的斗志。
“为你而战，元帅！”大家齐齐行礼，上马。
……
阿尔瓦雷斯远远地看到托斯卡纳军的军阵中有增援抵达，激动地转了两圈。
“eschec mat！（将军）”他挥舞着双手，颇有意境地用了国际象棋的术语。
只要托斯卡纳军压上最后的预备队，那么胜利就一定是属于他的。
他很兴奋，只要能打败这个最近在欧洲风头无两的阿莱克修斯，他就能够证明自己的实力。
作为比阿莱克修斯指挥作战还要早的人，他却没有像对方那样一战就打出极大的名气，救下了大国的君主，从而获得了一座城市的统治权。
他认为对方不过是运气使然，换自己来指挥，一样可以打败费迪南多那个病秧子。
巧合的是，阿莱克修斯与他同岁。
他觉得这就是命运的一战，给他一个给自己正名的机会，只要能够击败对方，自己就可以获得更高的名誉和地位。
“这是无解的计谋。”阿尔瓦雷斯咧开嘴角，肆意地笑着：“我的士兵远远比你多，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只要我是胜利者，就没人会责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