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瓦尼紧张地闭紧了双眼。
片刻后，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身边也没有倒下的人。
方阵兵的这一轮齐射，由于距离太远了，很难瞄准，几乎没有命中佛罗伦萨军。
倒下的人极少。
方阵兵还在前进，不过，他们短时间内是无法完成装填了。
“射击！”
距离达到了阿莱克修斯允许的标准，军官总算下达了允许射击的指令。
“砰！”
随着乔瓦尼手指按下扳机，火绳向下接触到药池中的引药。
他只看到眼前闪过一片橘红色的火光，随后就变成了青烟。
被引燃的火药在枪管中爆燃，高温高压的气体推动着铅弹从枪口喷出，发出刺耳的啸叫声。
乔瓦尼被火药燃烧时的烟雾呛地睁不开眼睛，没有看清射击的成果如何。
不过，按照训练时的规定，以及他听到的口令和哨响，他直接从下蹲射击的姿势趴下，方便后方的友军射击。
阿莱克修斯和其他军官看得清清楚楚。
在佛罗伦萨军开火之后，教宗军的楔形阵中的士兵如同割麦子一般成片成片地倒下。
并没有给敌人反应的时间，佛罗伦萨军按照预先制定好的战术，前排趴下，后排迅速瞄准，射击。
“砰！”
教宗大人的先遣队崩溃了。
他们不顾身侧军官的命令，仓皇地向后逃去。
也有的连队因为军官被击毙，无人约束，随着逃跑的士兵一同向后挤压过去。
“别挡道，别挡着我！”
“滚开！”
“不想死的，就去前面吃铅弹！”
佛罗伦萨军相比于他们过于密集的火力带来的压迫感实在太强。
“回去，回去！”
有连队军官抽出鞭子，猛烈地抽打逃跑的士兵。
但是他们全然不顾军官暴怒的指令，向远离前线的方向跑去。
身边的友军成片成片地倒下，对敌人枪口的恐惧压倒了他们对军官命令的惧怕。
把阵型、配合和战友的尸体都抛在身后，现在要做的是赶快跑！
教宗的先遣队溃散的形势已经无法逆转了。
烟雾逐渐散去，乔瓦尼看清了敌人仓皇逃窜的模样。
“喔！”
乔瓦尼和战友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振奋的欢呼。
“士兵们，前进！”阿莱克修斯下令之后，一旁的军官开始传达前进的命令，同时，后面待命的团被命令持矛掩护友军的火枪手。
乔瓦尼听到命令之后从地上爬起来。
充足的食物供应和足够的锻炼使得士兵们体力充沛。
排成整齐的线列横队，他们随着鼓点声前进。
按照阿莱克修斯的标准来看，其实现在的佛罗伦萨军的训练，由于时间不足，还是欠缺火候，射击时，行军时都不够整齐。
但是很能沉得住气，没有提前开火，这很好。
最起码相比于对面的西班牙方阵兵是要好很多的。
由于圣米尼亚托高地下战场宽度有限，教宗还有9个团的兵力没有出击。
出击的4个团因为损失惨重向后方溃逃。
胡安在看到试探进攻的士兵崩溃之后，连忙组织前排的两个团阻挡、收拢溃兵。
“再后退的当场斩首！”胡安拔出大剑，一剑劈倒了丢下长矛逃回来的一名士兵，总算止住了溃散的士兵。
“在这里集结列阵！”
看着随着鼓点缓缓前进的佛罗伦萨军，胡安的额头落下一滴冷汗。
敌人过于匪夷所思的火力效率让他很费解，以至于产生了一丝恐惧。
他深吸了一口气，己方的人数仍然占上风，没有害怕的道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楔形阵，攻击前进！”连级军官迅速将他的命令用士兵能听懂的语言传达下去。
教宗军共10个团，组成了20排厚，15列宽的10个方阵向佛罗伦萨方发起进攻。
除了溃逃回来的团之外，剩下的团都是提前列好队的，所以这一番布置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佛罗伦萨军的方阵是6排厚，36列宽，共5个团向教宗军发起进攻。
佛罗伦萨方的鼓点终于停下了。
“准备！”
“瞄准！”
军官的口令不停地回荡在战场上方。
“开火！”
仍然是教宗军先开火，一阵阵青烟飘起之后，理所应当的没有造成多大伤亡。
距离太远了。
就在教宗军的火枪兵手忙脚乱地装填时，佛罗伦萨军终于抵近到了足够的距离，停止前进，第一排下蹲。
“开火！”
这下教宗军的士兵们总算体会到了先遣队的感受，身后的友军固然是很多，但是受到敌人密集火力打击的可是前排。
左右两边都有大片的友军栽倒，对于这些没有经历过专门训练的士兵们来说，在内心上的打击是他们难以接受的。
佛罗伦萨军开火之后就在原地装填。
就在胡安以为两军总算要进入对射和肉搏的阶段，自己可以扳回一城，总算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
他军队的西侧出现了佛罗伦萨军的鼓点和军哨。
“射击！”
方阵兵的侧翼被佛罗伦萨军2个团无情的火力覆盖了。
炽热的铅弹划过空气，狠狠地穿透了敌方士兵的军装和皮肉。
有的人被击毙，无声地倒在地上。
有的人就惨了，铅弹打偏了，受伤倒下，躺在地上，痛苦地喊叫。
前线受到如此密集的火力打击，而侧翼的攻击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教宗军前排和侧翼的士气崩溃了。
“我军败了！”
“快逃！”
“让开，我只想活下去！”
……
教宗军整个军阵陷入了混乱，连队的军官找不到自己的士兵，士兵也顾不上寻找军官。
“冕下，快撤退吧，我军的溃散已经止不住了！”胡安找到克莱孟七世，劝他快点离开。
“好，好……”克莱孟七世被这种阵仗吓到了，连忙呼叫护卫准备逃跑。
前排溃逃的士兵彻底冲乱了阵型，佛罗伦萨军这边趁机发起了冲锋。
“长矛兵先冲锋，火枪兵装填后也一起冲锋。”阿莱克修斯下达了总攻指令。
连队军官们忠实地贯彻着阿莱克修斯的指令，长矛兵首先朝着崩溃的教宗军追杀过去。
皮埃尔骑着战马在敌人的战阵外梭巡，他更想抓到教宗和敌人的指挥官。
眼神锐利的皮埃尔很快锁定了教宗，他一身华贵的红色衣袍实在是过于显眼。
他手持骑枪，借着战马的加速势头，一枪刺倒了一名试图阻挡他的教宗亲卫。
又从身后拿出大剑，挡开砸过来的钉头锤。
趁着敌人尚未回力，一剑劈到敌人的头盔上。
那名被劈中的亲卫捂住脑袋，倒在了地面上，头盔下缓缓流出一股血流。
皮埃尔活动了一下微麻的手腕，看着克莱孟七世在他亲卫前赴后继地护卫下越来越远。
他拿起预先装好火药的火枪，这种精致而昂贵的手持火枪并不能做到量产，射程和精度上也不如步兵的长管火枪。
他举起火枪，瞄准了克莱孟七世骑着的马的背部。
希望自己的发挥对得起这段时间练习消耗的火药。
他在心里祈祷着，不要打中教宗，一定要打中战马。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