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个乌尔里希还算识相。
让阿莱克修斯失望的是，乌尔里希并不知道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信息。
唯一有点价值的情报，就是奥地利大公斐迪南曾在这里坐镇。
战斗一开始，那个年轻人就跑了。
这么说可能有些不恰当，斐迪南比阿莱克修斯大了足足四岁。
不过，不管是阿莱克修斯的臣属，还是他的敌人，都下意识地将他的形象当做沉稳、勇猛、睿智的三四十岁的壮年形象。
经常性地忽略了他才19岁而已。
这也许是因为，阿莱克修斯在处理政务和外交政策、战时指挥等重大场合表现出来的形象实在与他的年龄不符。
“元帅，您最忠诚的部下皮埃尔，向您祝贺，在您的带领下，托斯卡纳又获得了一场大胜。”
“一场我们先前并不看好的大胜。”
皮埃尔神色激动，他看着阿莱克修斯，目光有些狂热。
“我必须承认自己的缺点，在您任命我为托斯卡纳的将军之后，我总是倾向于选择更稳妥的策略。”
“不客气地说，我的决策相当保守，以至于会拖累您的计划。”
“如果按照我的想法，也许我们现在还陷在波河流域洪泛区的泥潭之中，惴惴不安地等待着敌人可能的进攻。”
“正如您所说的，可能也会被敌人从海上攻击，从而丧失战役的主动性。”
“我想，向您承认错误。”
“因为我的保守和胆怯，差一点就使得我们托斯卡纳面临难以接受的局面。”
皮埃尔的语气相当诚恳，所有人都能听出来，他不是为了夸赞阿莱克修斯而说出这一番话。
他是真的在为自己的保守而悔过。
他也是托斯卡纳高层官员，托斯卡纳的命运早已和他紧密相连。
阿莱克修斯摇了摇头。
他伸出右手，示意军官们靠近。
“我说过，在决策会议上，我允许、支持、鼓励每一种思想和角度的发言，这有助于我拓宽视野，察觉到遗漏的细节。”
“而在决策完成之后，所有人都要一心一意地朝着我们定好的目标努力，摒弃先前的争执。”
“你，皮埃尔，还有其他所有军官们，都很好地完成了这一点，我很欣慰。”
“现在，请你们同样把右手伸出来，和我叠放在一起。”
阿莱克修斯语气温和。
皮埃尔有些发愣，他没想过阿莱克修斯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和您……”
长久以来的礼仪熏陶，以及阿莱克修斯长期的威严都让他觉得有些距离感。
虽然对阿莱克修斯很是忠诚、信任，他却从来没想过对方会这样。
像个民间的帮会。
他犹犹豫豫地，在其他军官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把右手覆盖在了阿莱克修斯的右手上。
其他军官们也慢吞吞地凑过来，学着皮埃尔的动作。
塞尔焦、安东尼奥、马可、阿尔贝托……
一个个阿莱克修斯非常熟悉的面孔都凑了过来。
把他们或粗糙、或修长、或伤痕累累的手都覆盖到其他人的手背上面。
“听我说，诸位。”
阿莱克修斯道：“我们是一个整体。”
“我们休戚与共，荣辱与共。”
“我们的命运，早已随着佛罗伦萨和托斯卡纳的建立，而深深地绑定在了一起。”
“没有什么能将我们打散，不管是北意的野心家，还是阴魂不散的旧贵族，亦或是神圣罗马帝国的老古董。”
“只要我们团结一致，没什么可以将我们击败。”
“战利品，我们共同分割；”
“荣誉，我们彼此共享；”
“危局，我们一同面对；”
“风险，我们合力承担。”
“我们，生死与共！”
阿莱克修斯的声音越发坚定。
周围的军官们，眼神也从迷惑、不解，到感动，坚决。
“生死与共！”
“生死与共！”
每个人都大声地重复着这个短语，直到所有人的声音重合。
阿莱克修斯牢牢抓住军政大权，靠的从来都不只是军事威望。
在军官们眼里，他总能打胜仗，军法严厉，却不像那些以严苛而著名的军官们那般冷漠、不近人情。
阿莱克修斯的严厉，从来都是有条件的。
他慷慨地给予士兵们在佛罗伦萨这种欧陆排得上名号的大城里，也算高收入的军饷，从不拖欠。
每次战役，必有充足的赏赐。
在保障士兵和军官们的物质方面，他从不让人失望。
军官们也不懂他为什么这么有钱，有这么多新奇的玩意儿。
他就是能让这些士兵吃饱穿暖，让军官们对收入满意。
他对阵亡的将士们也很重视。
在佛罗伦萨南门外的圣米尼亚托高地，矗立着为了纪念牺牲的将士们而建设的纪念碑。
碑石上不仅有军官的名字，也有士兵的名字。
明明出自欧陆顶级贵族世家，虽然已经没落，他却对那些平民出身的士兵有着出奇的慈悲和怜悯。
在他眼里，好像完全无视了士兵们的出身。
有些人说他对教会不敬，对天主不虔诚。
可军官和士兵们都觉得，他才是真正的基督徒。
他真正地遵守了，过去只停留于属灵层面的教义——无论尊卑，视所有人为兄弟姐妹。
一些早就跟随阿莱克修斯的老兵和军官现在还记得，他们在进入佛罗伦萨之前，在涅沃莱小镇。
阿莱克修斯带领他们将奸淫掳掠的雇佣兵毫不留情地处决、吊死。
……
太多太多，或许每个人眼中的阿莱克修斯都不太一样，总之，他在士兵中人气很高。
“这次，你们做的很好！”
阿莱克修斯继续道：“所以，我们将在的里雅斯特举办凯旋仪式，并给立了功劳的部队发放荣誉。”
自罗马时代以来，意大利地区的军队就有荣誉旗帜的传统。
后世来的阿莱克修斯更是深知荣誉对部队的重要性。
阿莱克修斯一遍又一遍地翻着神话故事和圣经。
既然决定给部队表彰，就要拿出有格调的名字来。
他集结了参战的部队。
“炮兵一团，授予地狱火炮团的称号，以及红色金字称号军旗一面！”
传令兵扯着嗓子，在士兵们面前传达阿莱克修斯定好的称号。
给炮兵一团这个表彰，所有的军官都不反对。
战后复盘时，大家一致认可了炮兵一团的臼炮开花弹战术，率先摧毁敌人火药大营的贡献。
“没有这个战术，我们也没法打得这么顺利。”
“没问题，敌人的火炮也不能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