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将双手举起来，比划着。
“我那里，敌人的步兵虽然只有四千人，但是他们足足有四十门炮。”
“双方的火枪还没开枪，敌人的大炮就轰到我们头上了。”
“我敢断定，我们那边一定是敌人炮兵的主攻方向，这么密集的炮火打击，我们拿什么抗？”
“刚开战的时候，火药就殉爆了，就算有火炮，等你们挪过来的时候，我们早就打完了。”
“所以，我敢断定，阿尔瓦雷斯就是在坑我！”
“你说，你是不是在故意折损诸侯的军力？”
“是不是要我们去送死！”
此话一出，神罗诸侯们和他们的将军都坐不住了。
打之前说的好好的，大家都是盟友，损失一起扛，有钱一起赚，领土一起分。
怎么打起来之后，就开始搞这些小动作了呢？
查理的额头瞬间冒出了冷汗，他没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的事。
如果闹大了，可就麻烦了。
这种事可是能挖动联盟的根基的。
别的不说，联盟给这次作战可没少贡献物资。
兵力上西班牙-奥地利出的最多，但是军饷和粮草补给，诸侯那边可是没少拿的。
因为西班牙到巴尔干的海运会受到奥斯曼的袭扰，因此这次西班牙只出了钱，没有运粮。
奥地利是个多山国家，没法支撑起一支大军的粮食供给。
巴伐利亚在粮食供应方面出力不少。
如果把这个大黑锅坐实了，联盟就垮了。
查理的脑海疯狂转动，试图从其他地方找补。
“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尔瓦雷斯放肆地大笑着，他弯下腰，无视那些看向他的奇怪的或带着怒火的眼神。
“我就说你们德意志的军官都是乡巴佬，你们还不信！”
“哈哈哈哈哈！”
查理的眼神带着一丝不可置信，他还想着怎么给对方找补，怎么阿尔瓦雷斯把仇恨拉得更多了？
他到底有没有一点基本的情商？
没有给查理酝酿怒意的时间，阿尔瓦雷斯走到威廉面前，用左手的食指指着威廉，面色轻蔑。
“乡巴佬，你记好了。”
“在战场正面，敌人的火炮数量不但远多于你这个数，口径还比你那边的要大。”
“别以为只有你们被火炮轰击，我们西班牙军抗住的炮火密度是你们没法想象的！”
“你以为托斯卡纳靠什么打败了我们西班牙？”
“难道你以为，是我们西班牙军作战不够勇敢，竟然被一群野路子出身的将领打败了？”
“还是，你在质疑我的能力？”
“我告诉你，我独自在低地，以少胜多击败了弗朗索瓦，生擒了法兰西国王，阵斩了他们的元帅拉帕利斯。”
“就是那支把你们吓得尿裤子的敕令骑兵！”
“我告诉你，乡巴佬，我们的敌人，有全欧洲最多的火炮。”
“‘他们有眼，却看不见’，新约真是一点错也没有。”
“哼！”
阿尔瓦雷斯把威廉大骂一通，冷哼一声，转身回到座位上喝水。
围坐的将领面面相觑。
“怎么可能！”
“明明是你，你在战前没有把这个关键的信息提供给我们，你故意隐瞒！”
威廉从脖子到脸全都涨红了，他扯着嗓子喊道。
“别搞笑了，老东西！”
“我在战前不止一次强调过敌人的火炮很密集，你们这些笃信骑兵和方阵的老顽固就是不愿意相信火炮的作用。”
“真是一群瞎子。”
阿尔瓦雷斯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他刚才提到了新约，瞎子一词的讽刺味更浓了。
‘他们有眼，却看不见’。
威廉的嘴开开合合，没说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好像对方真的提醒过他好几次了。
他也是在被火炮轰击之后，才明白敌人的火炮有多强。
在这以前，他对火炮的认识还停留在上个世纪那种，笨重，装填缓慢，几乎只能拿来攻城的巨炮上。
所以，对阿尔瓦雷斯元帅‘故意坑人’的指控不成立了。
查理松了口气。
这个小将，虽然情商不高，但是在关键时刻确实很能抗事。
查理在内心将整场战役缺失的细节整理得差不多了。
他必须承认，这一次敌人的袭击很有魄力。
他还在犯过去的错误——一次又一次地低估阿莱克修斯的能力。
他在战役开始之后，才接到托斯卡纳人渡海奇袭的报告。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敌人竟然敢用海路奇袭。
敌人是吃准了他不会把西班牙的主力舰队派到威尼斯湾。
威尼斯湾太狭窄了，如果被奥斯曼的海军堵住，后果不堪设想。
只能说，这一次战役，他们是有机会的。
查理也不气馁，他手握目前已知的最大的金矿，可以陪托斯卡纳人慢慢耗。
“既然误会解除，那我们先撤回奥地利吧。”
查理及时出面安抚。
“我相信，这次战役的失败，并没有让各位失去对抗托斯卡纳的信心。”
“恰恰相反，它更是证明了我们对抗托斯卡纳的必要性。”
“请各位想想，如果有一天，阿莱克修斯对领土的贪欲，烧到了你的领地上，这样一支大军，没有了联盟，各位如何自处呢？”
“言尽于此，各位仔细考虑。”
“如果各位没有丧失作战的勇气。”
“就为下一场对抗托斯卡纳共和国的作战做准备吧。”
……
“元帅，看来，你已经从这次战役的失败中汲取了教训，你是否已经明白了敌人的优势所在？”
查理将阿尔瓦雷斯单独叫走。
阿尔瓦雷斯点了点头：“正如上次我向您报告的，我们的敌人，炮兵非常强力。”
“我们也必须跟上，炮兵的战斗力，您也看到了。”
查理有些不解：“难道我们上次加强的炮兵还不够吗？”
阿尔瓦雷斯面色严肃：“我王，如果您觉得目前我们的炮兵足以与托斯卡纳媲美的话。”
“那就好像是一个长着圆头大鼻子的威尼斯犹太商人，拿着一张买来的二手波斯地毯，去君士坦丁堡向奥斯曼苏丹炫耀他的财富一样。”
“目前我们的炮兵绝无与托斯卡纳匹敌的可能，是绝对没有。”
查理颇为郁闷：“竟然差这么多吗？”
“以你之见，敌人的炮兵到底强在哪里？”
阿尔瓦雷斯摇了摇头：“我说不好，我总觉得，他们的炮兵打得特别准，炮击位置通常非常完美。”
“架设火炮的点位，也非常刁钻。”
“总之，目前我们不只是炮兵，陆军也亟需改革。”
查理道：“就依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