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一行人在慕尼黑的行为并没有刻意保密。
很快，反托斯卡纳同盟出兵的消息传到了佛罗伦萨。
阿莱克修斯在韦基奥宫召集了各部门的官员们和议员们讨论。
原本的“五百人大厅”，在阿莱克修斯入主佛罗伦萨之后，得到了进一步的扩建。
现在已经足以容纳上千人同时会谈了。
当然，实际发言的人数不会那么多。
阿莱克修斯还没有到场，台下还在窃窃私语。
同盟要进攻可是一件天大的事。
“我听说，这一次神罗皇帝召集了足足二十万人呢！”
人群中，议员拉涅罗凑近了说道。
他头戴一顶帽子，以一个比较微妙的角度，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这一次，我们可能危险了！”
“怎么个危险法？”
他旁边一名议员问道。
“我给你算算，我们之前击败西班牙，那是在西班牙的兵力有人牵制的情况下。”
“比如法兰西在低地牵制西班牙军，奥斯曼在多瑙河牵制奥地利和西班牙军。”
“那时候，我们托斯卡纳虽然兵力并不多，然而对方的人数也不过一二万，人数差距上并没有特别大。”
“然而现在，查理他召集了足足二十万人，我们现在的兵力，大概也就在三万左右。”
拉涅罗身侧的一名议员摆了摆手，道：“那不重要，从米兰开始，执政官大人率军与西班牙人作战，就没有输过。”
“我坚信，只要执政官大人带兵，一定会赢！”
“对啊！”
“我也信！”
一时间，赞同这名议员的声音占了上风。
拉涅罗有点急躁，他连忙转过身道：“就算执政官大人再神勇，再会用兵，每战必胜。”
“对方只需要用一部分军队和我们作战，梯次攻击，消耗我们，我们的战士们再厉害，也扛不住。”
“只要敌人能把战争拖成消耗战，我们托斯卡纳就耗不起啊！”
刚才乐观的声音渐渐停歇了。
是啊，敌人这么多，就算己方能一直胜利，总不能没有损失。
一直打下去，又能消耗多久呢？
更何况，托斯卡纳的士兵是精锐不假，他们又不是铁做的。
是人总会累的，如果敌人不间断地进攻，又怎么能抗住呢？
还没等大家继续思考，拉涅罗继续开口道：
“这还只是陆军，你们应该都清楚，就现在我们已知的世界而言，西班牙的海军就是最强的。”
这个问题或许有些争议，也许奥斯曼也有一战之力。
“就连英格兰、丹麦这些传统的海军强国也打不过西班牙，这个大家都认可吧？”
围观的众人点了点头。
不论怎么样，现在的西班牙海军总不是托斯卡纳的海军能够匹敌的。
“只要西班牙人拿出一半的人拖住我们，剩下的人海运袭击我们的后方，这也没法打啊！”
“敌人的思路可以有很多种，而我们能取胜的机会只有那么几个。”
“我们总不能把胜利的希望，寄托在敌人的愚蠢上吧？”
他挥舞着双手，语气不急不慢，吐字清晰。
“哦，圣母啊，他说的好像是对的！”
“这……”
拉涅罗周围渐渐沉寂下来。
这下，没人能反驳他的观点了。
他说的好像都对！
他周围的议员们耷拉着脑袋，显然是对托斯卡纳共和国的前景不乐观。
“这么说，我们还真危险了？”
“那你说说，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能帮助我们解决问题？”
拉涅罗勾了勾嘴角，带动气氛，还得是找托。
如果等这些问自己，可能等大会开完了也没人问出这个关键的问题。
他能感觉到，自己周围，以及更远的地方，有许多双眼睛正看着自己。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深呼吸，略微缓解了紧张。
“依我看，我们应当发挥外交的优势。”
“我们意大利可是欧陆最有文化的地区之一，理所应当地会有很多雄辩的人才。”
“我们应当派出大规模的使团，拜访查理。”
“趁现在我们的军队还没有损失，尚且有一定的威慑力，跟他谈一个低代价和平的方案。”
拉涅罗左手边一名议员转过身，好奇地问道：“什么叫低代价和平？”
拉涅罗笑了笑：“当然是割让一定的领土，换取和平。”
“只要我们割让一些不算特别重要的领土，能换取和平，还是很赚的！”
“这下听懂了！”
“不就是投降换取和平吗？”
拉涅罗回身，大声反驳：“那怎么能算投降呢？”
“投降，是任由敌人宰割。”
“我们这个是和平谈判，只能算是有条件和平。”
他周围的议员们一下炸开了花。
“我觉得这样，似乎还能接受。”
有人表示赞同。
“滚吧，垃圾！我们托斯卡纳人谁也不怕！”
有人表示坚决反对。
“我觉得，他的思路是好的，但是代价未免有些难以接受。”
“如果我们能给敌人足够的威慑，能不能仅仅赔点钱就和平呢？”
有人想要折中。
台下乱成了一锅粥。
坐在不远处，默默听着他们辩论的马可不屑地撇了撇嘴。
“嘁！”
“一帮没打过仗的文官，还指点起军事了！”
他回过头，对着身旁的同事们道。
“我敢把话放在这，西班牙人要是能现在就集结二十万人的作战部队，我把黑火药吞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话引起了同事们的阵阵哄笑。
确实，军队里的军官们，没人相信西班牙和奥地利能拉出这么多作战部队。
“要我说，他们可能连养一支一万人的火枪手要多少钱都不清楚吧！”
“我们意大利这么多人口，拉出现在这些部队尚且需要慢慢动员训练，他们大手一挥，能变出来二十万大军？”
“他以为他是谁？耶稣吗？”
马可讽刺道。
“没错！马可！”塞尔焦用粗犷的声音道。
“如果他们现在能这么轻松地拿出二十万人，可能早就去巴尔干和奥斯曼人角力了！”
“查理做梦都想在君士坦丁堡加冕罗马人的皇帝吧！”
“哈哈哈哈哈！说得对！”
“那些个议员，狗屁不通！”
拉涅罗左后方一名议员听到了马可他们的嘲笑，站起来指着马可的方向，大声地道：“喂！他们那边好像在嘲笑我们！”
“什么？我倒要看看，他们那些字都认不全的莽夫，有什么道理能讲出来！”
“我们走，跟他们理论理论！”
拉涅罗撸起袖子，带着身边群情激奋的议员们涌向马可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