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老大呢？”
“在里面。”
“这是我朋友，找你们老大。”
“跟我来。”
蓝刚带程嘉骏和傻强跟着一名越南仔朝一座铁皮屋走去。
屋内光线昏暗，鼻翼充斥血腥味，一名光着膀子的光头大汉系着皮围裙，正在给吊着的野猫剥皮。
五个越南人聚在桌子旁打牌，看到程嘉骏他们进来，停止说笑，目光凶恶地看向这边。
“雄哥，有人找！”
光头大汉毫不理会，对着野猫手持利刃很麻利地从头到脚，剥皮拆骨。
傻强见状，差点呕吐。
程嘉骏觉得这里更像屠房。
蓝刚早已见惯，用手帕捂着鼻子道：“雄哥，歇一歇，我带人来找你。”
光头大汉这才停手，把利刃抛给手下：“把肉分了！”说完抓过毛巾擦擦手，朝打牌那些人道：“起开，给客人让座。”
那些人十分恭谨地从座位站起，空出桌椅。
“坐！”光头大汉一甩脖子上的大金链对程嘉骏道。
程嘉骏微微一笑，找位坐下。
蓝刚捂着鼻子，咳嗽一声，也跟着坐下。
傻强犹豫一下，直接站到程嘉骏身后，作为仆人，觉悟很高。
“这位是难民营老大，阮世雄！绰号屠夫雄！你叫他雄哥就好。”蓝刚介绍道。“至于这位，我朋友，程嘉骏，程先生。”
阮世雄看一眼程嘉骏，目光犀利，像屠夫在看猎物。
换做旁人，估计早就吓尿，程嘉骏却从容淡定，摸出香烟让道：“雄哥是吗，来支烟？”
阮世雄丝毫不理，从兜里摸出卷烟纸，又从随身携带皮囊抓出一小撮烟丝，很熟练地卷好一支叼在嘴上，这才抬眼看向程嘉骏：“找我有事儿？”
“谈生意。”程嘉骏自己摸出一支烟抽起来，“我有一批罐头想要卖给你。”
“罐头？”
“是的，过期的！很便宜！”
阮世雄一愣，“什么？”
“大概一百万个，一个三毛钱，其中大多数是牛肉罐头，沙丁鱼罐头，当然，也会有一些蔬菜罐头！”程嘉骏继续道，“刚才我进来时看到，这里食物匮乏，大人可以饿肚子，孩子却不可以，最起码让他们吃点肉，补补身体。”
阮世雄动容。
其他越南人也一阵骚动。
港英政府立人设，对外宣称无条件救助他们，免费为他们提供食物，不限制他们人身自由，可以随便出去打工赚钱，可实际呢？
吃喝物资运过来路上被移民局，卫生署，食品署，还有这些治安警察层层剥削，十个面包到他们手里最多剩半个。
寄人篱下，他们也不敢要求太多。
可他们毕竟是人，是人就要吃饭，就要填饱肚子，为此他们闹过好几次，却都被压下来，现在是一天一顿饭，只要饿不死就行。
作为这帮人头目，阮世雄曾经找鬼佬谈判，却被指着鼻子骂了大半天，骂完还要给那些鬼佬跪地道歉。
按照鬼佬的话讲，我们肯收留你，已经是天大恩赐，不要要求太多，当心到时把你们全部遣返越南。
粮食供应一天比一天少，食物短缺已经成了难民营最大问题。
见阮世雄不说话，程嘉骏又道：“赶快做决定，毕竟香港不止你这一个难民营。”
阮世雄眉毛一挑，“让我怎么信你？”
“是啊，你说一百万个罐头就一百万个？能运进来再说！”
“我们这里是难民营，大家都喜欢从这里刮地皮，除了港督的车没人敢拦，其余的进来就脱层皮！”
其他人附和道。
程嘉骏看向蓝刚。
蓝刚：“别看我！虽然你和洛哥是朋友，但难民营是块肥肉，很多人盯着……你这生意听起来就很大，到时候能不能进来我也无能为力！”
程嘉骏笑了，转头看向阮世雄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多说，明天我先把罐头运过来，到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好，一言为定！”阮世雄主动与程嘉骏握手。“如果你真能给我们这些人提供罐头，让我们活下去，那么以后程先生你就是我们这些人的大恩人！”
“没错，谁给我们吃的，谁就是我们恩人！”
“我们这些越南人什么都没有，烂命一条！到时把命给你！”
“谢谢，我只求财，不要命！三十万，一分钱都不能少！”
“没问题！”阮世雄一口答应。
在他看来，先把罐头搞到手再说！
至于三十万，他这里差不多有三万人，均摊下来一人十块钱，为了填饱肚子，拼了。
……
离开难民营---
蓝刚佩服地朝程嘉骏竖起大拇指：“石生，犀利！不但敢和这帮越南仔做生意，还承诺把罐头运进来---讲真，就算我和洛哥也不敢这么打包票。”
“这里压榨真那么厉害？”
“明天运货过来你就知！当然，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大不了我帮你在屠夫雄面前讲几句。”
“不用，这笔生意我做定。”
“哇，这么有信心？”蓝刚诧异。
程嘉骏微微一笑，“事在人为！”
……
接下来，程嘉骏有条不紊按照计划进行。
首先他找到一家文印店，打印了几份草拟的过期罐头收购合同。
接着他又打电话给狐朋狗友花仔荣以及口水标，吩咐他们做事情。
最后又联系上被他坑得直冒烟的周添胜，说知道他们米店曾经给红十字会捐赠过粮油，这次有重要事情让他办，不等周添胜回绝，程嘉骏又道，事成之后所欠一起清。
周添胜骑虎难下，程嘉骏都已经欠他那么多，要是现在翻脸，就啥也没有，还不如继续投资下去---
搞定一切，程嘉骏回头对傻强说：“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一起发财！对了，最好把你私房钱全部拿来，没有的话就从你老爸的钱夹子里偷，信我，这次是大生意，稳赢！”
“好的，坚哥！”
经过这么多事情，傻强对程嘉骏已经变得盲目信任。
认识鬼佬，认识雷洛，现在还敢和越南难民做生意，程嘉骏的所作所为早已颠覆他三观。
甚至程嘉骏让他偷钱，他也觉得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