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誉宏走到石门前,尝试推了推,石门纹丝不动,沉重得超乎想象。他又试着将微薄灵力注入,石门上的符文微微亮起一瞬,便又熄灭,根本无法启动。
他皱起眉头。按照“记忆”,这石门需要魔教精血或者特殊法宝才能开启。他和陆雪琪显然都不具备这个条件。
难道要空入宝山而不得入?
他不甘心地沿着石门四周仔细探查。目光最终落在石门一侧墙壁上的一道不起眼的裂缝上。那裂缝似乎是因为年代久远,地壳变动或水流侵蚀所致,狭窄异常,仅容一人勉强侧身挤入。
裂缝之后,隐约有微弱的光芒和更浓郁的古老气息透出。
楚誉宏不再犹豫。他返回入口处,小心地将依旧昏迷的陆雪琪抱起,侧着身子,艰难地一点点挤过那道狭窄的裂缝。
碎石刮擦着他的衣衫和皮肤,但他浑然不顾。
挤过裂缝,眼前景象骤然一变!
这是一个比外面稍小,却显然更加重要的石室!石室顶端,镶嵌着几颗早已失去大部分光泽的夜明珠,提供着微弱却持久的光明。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如兰似麝的奇异香气,闻之令人精神一振,连伤势都似乎缓和了少许。
石室中央,有一个小小的水潭,水潭边上,生长着一株奇特的植物——顶端盛开着一朵艳丽无比、仿佛染着鲜血的花朵!
“滴血洞…无情海…痴情咒…”楚誉宏看着那朵花,脑海中闪过原著的一些片段,心情复杂。
但他的目光很快被石室尽头的事物所吸引。
那里有一具盘膝而坐的骷髅骨架!骨骼晶莹,隐隐有光华流动,显然其主人生前修为通天!
在骷髅前方的石壁上,龙飞凤舞地刻着密密麻麻的古朴文字!那些字迹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仅仅是目光触及,就让人心神动荡,不由自主地想要沉浸其中!
开篇第一行,便是四个惊心动魄的大字:
天地不仁!
楚誉宏的呼吸瞬间停滞了,心脏疯狂跳动,几乎要跳出胸腔。
天书!第一卷!
黑心老人藏于此地的,魔教至高无上的经典——天书第一卷!
尽管早已知道它的存在,但真正亲眼目睹这蕴含无上妙法的经文刻印于此,感受着那直指大道本源的磅礴气息,楚誉宏依旧难以抑制地激动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将陆雪琪安置在离那骷髅和天书稍远、相对舒适安全的角落,确保她暂时无虞。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与纷杂念头,走到那面刻满了天书第一卷的石壁前。他并未立刻试图去记忆或修炼那深奥无比的经文——那绝非一时之功,且极易走火入魔。
他的目光,首先投向了那具晶莹的骷髅,以及骷髅手指上戴着的一枚暗淡无华的灰色戒指。
楚誉宏心中疑惑,他分明记得原著中这具黑心老人的遗骨上没有戒指,反而是在另外一个石室中有合欢铃。
按捺住心中的疑惑,他先将灰色戒指收好,然后返回陆雪琪那里,盘膝坐下调息,大概一个时辰左右过后,陆雪琪缓缓睁开眼睛。
四下打量了一下,看到身旁依然在打坐中的楚誉宏,陆雪琪脸色一怔,也意识到此刻的情况,从怀中拿出一颗静心丹吞下后也盘膝坐下来恢复状态。
就在两人的状态逐渐恢复的时候,石室外面的碧瑶也苏醒过来,剧情也和原著一样,她在一旁等张小凡醒来后,两人意识到此刻处于滴血洞,然后就开始寻找入口,在张小凡主角光环的无意指引下,两人缓缓打开了石门。
石门隆隆开启,尘埃簌簌落下。
张小凡惊喜的呼喊声打破了滴血洞内千年死寂的同时,也瞬间惊醒了正在调息的楚誉宏和陆雪琪。
两人霍然起身,灵力暗运,警惕地望向洞口方向。
只见张小凡一脸惊喜交加,几乎是踉跄着冲了进来,直奔楚誉宏而来:“楚师兄!你还活着!太好了!”他语气激动,显然以为楚誉宏和陆雪琪已然遭遇不测,此刻重逢,心中大石落地。
而另一边,碧瑶的身影则如轻烟般向后飘退数步,俏脸含霜,明媚的眼眸中充满了戒备与审视,冷冷地扫过楚誉宏和陆雪琪,最终落在洞内那显眼无比的刻文和骷髅上。当她看到那“天地不仁”四个大字时,瞳孔微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
楚誉宏心中了然,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警惕,他一把扶住冲过来的张小凡,目光却并未离开碧瑶:“小凡,你没事就好。这位是?”他故作不知地问道。
张小凡这才想起碧瑶,连忙解释道:“楚师兄,陆师姐,她是碧瑶姑娘,我…我们是不小心一起掉下来的。”他言辞闪烁,似乎不知该如何定义与碧瑶的关系。
陆雪琪冷哼一声,天琊剑湛蓝微光流转,清冷的目光如冰刃般刺向碧瑶:“魔教妖女!”她伤势未愈,但气势不减。
碧瑶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哟,好凶的青云仙子。这滴血洞乃我圣教前辈所留,你们这些正道弟子,不请自来,反倒指责起主人来了?”她嘴上说着,脚步却微微移动,隐隐靠近那刻有天书的石壁,显然对其极为在意。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正魔对峙之势俨然形成。
楚誉宏心中暗叹一声,知道若放任不管,此地立刻就会爆发冲突。他上前一步,挡在双方中间,沉声道:“且慢!”
他先看向陆雪琪和张小凡,语气凝重:“陆师妹,小凡,此地诡异,危机四伏,非是争斗之时。方才那黑水玄蛇犹在左近,若因争斗再引其注意,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他点明最大的外部威胁,强行压下陆雪琪的敌意。
接着,他转向碧瑶,目光平静:“碧瑶姑娘,你说此乃你圣教之地,或许不假。但如今我等四人皆因意外困于此地,可谓同在一条船上。无论正魔,眼下第一要务乃是寻路求生。姑娘以为呢?”
碧瑶妙目流转,看了看楚誉宏,又瞥了一眼那散发着无穷诱惑力的天书石刻,嫣然一笑,笑容却未达眼底:“这位师兄倒是明事理。好啊,暂且休战也无妨。不过……”她话锋一转,指向石壁,“这东西,你们青云门的人,不会也想染指吧?”
楚誉宏心知这是关键,坦然道:“天地大道,见者有缘。此地既非青云,亦非鬼王宗,乃无主之地遗泽。我等困于此,能否生还尚未可知,参悟壁上玄功,或能多一分自保之力。至于能领悟多少,各凭机缘造化,总好过在此白白浪费时间,甚至搏命相争,最终一同困死于此。”
他这番话合情合理,既承认了天书的吸引力,又将其与生存挂钩,淡化了正魔对立的立场,强调了当前的困境。
张小凡本就对正魔之念较为模糊,闻言不禁点头。陆雪琪眉头紧蹙,虽极不情愿与魔教妖女同处一室参悟邪功,但楚誉宏所言确是事实,且她也能感受到那壁上文字的不凡,对追求更高剑道的她而言,亦是难以抗拒的诱惑。她最终冷哼一声,算是默认。
碧瑶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重新打量了楚誉宏一番,似乎没想到这个青云弟子如此“通情达理”且言辞犀利。她娇笑道:“嘻嘻,好啊!那就各看各的,谁也别打扰谁!不过若是有人想使坏……”她话语中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于是,在这诡异的氛围下,四人达成了短暂而脆弱的和平协议。
滴血洞主室内,四人各据一方,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那面刻满了《天书》的石壁。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开篇之言便如洪钟大吕,震人心魄。其后的文字更是艰深玄奥,却又直指修行本质,阐述天地阴阳、五行变化、灵力本源之妙,超脱了正魔门户之见,仿佛站在一个更高的维度俯视万法。
张小凡资质驽钝,但所修的大梵般若与太极玄清道皆是绝世功法,根基扎得奇异而牢固。他看那天书,只觉得字字珠玑,许多平日修炼中晦涩难懂之处,此刻竟隐隐有豁然开朗之感,体内两种功法的运转都似乎变得更为流畅自然起来,不觉看得如痴如醉。
陆雪琪天资绝世,剑心通明。她初时还带着对魔教功法的抵触,但很快便被其中蕴含的至理吸引。天书中关于“天地”“阴阳”“刚柔”的论述,与她所修太极玄清道及神剑御雷真诀隐隐呼应,却又提供了许多未曾想过的视角和运用法门,让她沉浸其中,手中天琊剑不时发出轻微嗡鸣,似有所悟。
碧瑶身为鬼王宗千金,自幼接触魔教最高深的典籍,对天书的接受和理解似乎最快。她看得眉飞色舞,时而蹙眉深思,时而嘴角含笑,显然这天书第一卷极大地弥补和拓宽了她原有的修行体系,许多困扰许久的关隘迎刃而解,身上散发出的灵力波动也越发灵动幽深。
楚誉宏则最为特殊。他身负现代灵魂,思维不受此世常规束缚,又精研剑阵以及神识御剑之术,对神识的运用有着极深的理解。这天书在他眼中,更像是一本阐述世界底层规则和能量运用总纲的“科学巨著”。他不断将其中道理与自己所学相互印证,以往许多关于剑阵的奇思妙想和推演难点,此刻纷纷找到理论依据和优化方向,心中狂喜难以言表。他甚至能隐约感觉到,神识之力在天书道韵滋养下,正在缓缓恢复甚至增长。
一时间,洞内寂静无声,只有四人细微的呼吸声和偶尔因领悟而发出的无意识惊叹。正魔之别在此刻似乎被淡忘了,唯有对“道”的追求和探索之光在四人眼中闪烁。
不知过了多久,碧瑶率先从深层次的入定中醒来。她收获极大,脸上带着满足的红晕。她美目流转,见其他三人仍在深度感悟中,便悄然起身,开始仔细探索这间主室。
她身为鬼王宗少主,对黑心老人和滴血洞的了解远胜他人。她记得教中古籍记载,幽明圣母像附近,常藏有机关秘宝。
她轻盈地走到那具晶莹骷髅(黑心老人遗骸)旁,仔细探查。果然,在骷髅底座后方一个极其隐蔽的凹槽内,她发现了一个小巧的金属环。
她心中一动,尝试着轻轻一拉。
“咔哒”一声轻响,似乎触动了什么机关。但在主室另一侧,靠近那株艳丽花朵的小水潭边,一块看似天然形成的岩石却缓缓移开,露出了一个暗格。
碧瑶心中一喜,连忙走过去。只见暗格之中,静静地躺着一枚小巧玲珑、散发着淡淡粉色光晕的铜铃——合欢铃!
铃身雕刻着古朴精美的花纹,蕴含着一种动人心魄的奇异魅力,正是金铃夫人遗留下的奇宝!
碧瑶眼中绽放出夺目的光彩,小心翼翼地将合欢铃取出,爱不释手。她尝试着轻轻注入一丝灵力。
“叮铃……”
一声清脆却又带着一丝缠绵悱恻意味的铃音轻轻响起,回荡在石室之中。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每个人的心神。
楚誉宏、陆雪琪、张小凡三人同时被这突如其来的铃音从深悟状态中惊醒过来!
三人目光瞬间聚焦在碧瑶手中的那只粉色小铃上,感受到其上散发出的非凡灵蕴与一丝若有若无的魅惑之力。
陆雪琪脸色一寒,天琊剑蓝光大盛:“魔教妖器!”
张小凡则是好奇地看着那铃铛,觉得声音挺好听。
楚誉宏心中暗道:“果然还是到了她手里。”他面色平静,开口道:“看来碧瑶姑娘另有所获。恭喜了。”
碧瑶将合欢铃紧紧握在手中,巧笑嫣然,全身戒备:“怎么?青云门的正道少侠,莫非也想抢夺小女子的这点机缘不成?”
楚誉宏摇了摇头:“方才已有约定,各凭机缘。姑娘既得此物,便是你的缘分。我等参悟石壁,已是收获匪浅。”他这话既是说给碧瑶听,也是提醒陆雪琪和张小凡,不要节外生枝。
陆雪琪冷哼一声,终究没有再出手,但看向碧瑶的眼神更加冰冷。
张小凡看了看楚誉宏,又看了看碧瑶,选择了沉默。
滴血洞内的气氛,因合欢铃的出现,刚刚缓和不久的信任再次变得微妙而紧张起来。天书的参悟似乎告一段落,如何离开这绝地,以及这脆弱的同盟该如何维持,成为了摆在四人面前的新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