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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山,朝阳峰。

紫气台在晨光中吞吐着氤氲霞光,这里是朝阳峰首座处理事务、召集弟子的核心之地。与往日的喧嚣相比,今日平台上的气氛显得格外凝重肃穆。得到传讯的几位朝阳峰资深长老已肃立两侧,他们的目光都汇聚在场中那位身着首座服饰的年轻人身上——楚誉宏。

他脸色苍白,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神识受损后的虚弱,但腰背依旧挺得笔直,站立于紫气台中央,自有一股沉静稳重的气度。在他身侧稍后半步,静立着白衣如雪的陆雪琪,清冷的容颜上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

更令人瞩目的是,通天峰掌门道玄真人竟亲临朝阳峰,此刻正端坐于上首主位,面色平静,目光深邃如海,扫视着全场。在道玄真人下首,还坐着闻讯赶来的大竹峰首座田不易与小竹峰首座水月大师,他们的脸上也写满了关切与凝重。

“……大致情况便是如此。”楚誉宏的声音虽然因伤势而略显沙哑,但语调清晰沉稳,将镇魔古洞内兽神的最终抉择、玲珑残念的消散、张小凡获得生之本源与黑巫重生之法,以及那令人遗憾的复活失败,一一陈述清楚。他略去了自身神识的细节,只强调了玄火鉴的关键作用及自身因此承受的反噬。

场中一片寂静。兽神之祸被化解于南疆,这本是泼天之功,足以告慰在第一次正魔大战中牺牲的英灵,尤其是朝阳峰上一代首座商正梁。然而,楚誉宏最后提及的“无形界限”与“天地拒绝”之感,却像一块寒冰,压在了所有人心头,冲淡了那份喜悦。

道玄真人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贯的威严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楚师侄,陆师侄,你二人临危受命,深入南疆,终化解此灭世之劫,功莫大焉。辛苦了。”他的目光尤其在楚誉宏身上停留,“楚师侄,你身为朝阳峰首座,身先士卒,以致神识受创,更需谨慎对待,万不可留下隐患。”

楚誉宏微微躬身:“谢掌门师伯关怀,誉宏明白。此乃分内之事,不敢言功。”他言辞恳切,姿态放得极低,充分尊重道玄的权威。

田不易哼了一声,胖脸上带着关切,瓮声瓮气地道:“小子,伤得重就少逞强,赶紧回去躺着是正经!朝阳峰现在可全指望你呢。”他这话虽粗,却透露出对楚誉宏这个年轻首座的认可与维护。

水月大师也微微颔首,清冷的目光扫过楚誉宏苍白的脸,对陆雪琪道:“雪琪,一路护持,你也辛苦了。”

陆雪琪躬身行礼:“师父,弟子无恙。”

楚誉宏待几位长辈关切过后,再次面向道玄,神情变得更为严肃:“掌门师伯,田师叔,水月师叔,以及各位长老。兽神之祸虽解,但弟子心中有一疑团,如鲠在喉,不得不禀。”

道玄目光微凝:“讲。”

“弟子虽然没有亲眼见证张师弟复活碧瑶的场景,但是根据张师弟后来传信描述,他所施展的力量,融合了兽神生之本源与上古黑巫重生秘法,其蕴含的生机与法则玄奥,世所罕见。按理而言,以此等力量尝试复活一人,纵是逆天,也绝非毫无希望。然而,最终却功亏一篑,并非力有未逮,亦非法门有缺,其感觉……更像是触碰到了这方天地某种无形的‘桎梏’,被冥冥中的规则所不容。”

他顿了顿,观察了一下道玄和田不易、水月等人的神色,继续谨慎地说道:“仿佛我们所在的这方世界,存在一种极限。一旦某些行为或力量超越了这个极限,便会引发规则层面的排斥与压制。”

申天斗在一旁忍不住出声:“师兄,此言是否是那鬼厉故意迷惑你故意所言?天地大道,浩渺无穷,何来‘极限’之说?”

田不易也皱紧了眉头,显然觉得这个说法有些匪夷所思。

道玄真人却抬手,止住了众人的议论。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古籍残卷之中,并非没有类似记载。飞升之阻,世界之壁,虽语焉不详,却非空穴来风。楚师侄亲身经历,感受最为直接。兽神之力,玲珑之念,黑巫之法,三者汇聚尚不能成事,确非寻常‘失败’二字可以解释。”

他看向楚誉宏,语气深沉:“你的意思是,并非那碧瑶命该如此,而是我们这方世界的‘规则’,不允许她复活归来?”

楚誉宏深吸一口气,郑重回应:“弟子不敢妄下断论,但此念萦绕于心,难以驱散。此‘桎梏’或许是维系世界平衡的基石,亦可能意味着……我等所见之天地,并非真正的完整与浩瀚。”他再次点到即止,将更惊人的猜测埋在心里。

道玄真人微微颔首,不再深究,沉声道:“此事关乎天地本源之秘,牵涉甚大。暂且限于我等知晓,不得外传,以免引起门下弟子恐慌,乃至天下动荡。”

“谨遵掌门法旨!”众人齐声应道。

就在这时,一道传讯剑光飞入,落在一位朝阳峰长老手中。那长老神识一扫,脸色微变,上前一步禀告:“掌门,首座,刚收到消息,张小凡已再次离开鬼王宗,不知往何处去了。”

道玄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中带着一丝复杂:“心结难解,执念已成魔障。罢了。”他站起身,目光扫过楚誉宏和陆雪琪,“楚师侄,你身为首座,更需保重自身。待伤势稳定,再来通天峰详谈。雪琪,你也回去好生休养。”

“是,掌门师伯。”

众人恭送道玄真人离去,田不易和水月大师也各自嘱咐几句后离开。紫气台上,只剩下楚誉宏、陆雪琪以及朝阳峰的几位核心长老。

几位长老看向楚誉宏的目光中,充满了担忧与敬佩。这位年轻的首座,不仅在第一次正魔大战后扛起了朝阳峰的重担,如今更是在南疆立下不世之功,甚至带回了关乎世界本质的惊人猜测。他的威望,在此刻已无需言说。

“师兄,你的伤势……”申天斗关切道。

楚誉宏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无妨,我还撑得住。诸位也辛苦了,峰内事务,暂时还需多倚仗各位。”

“我等分内之事,首座放心。”

长老们散去后,楚誉宏与陆雪琪并肩走下紫气台。

“楚师兄……。”陆雪琪轻声开口。她清冷的眼眸中带着一丝询问,“你方才所言,关于世界的‘桎梏’……”

楚誉宏停下脚步,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陆师妹,”他语气却带着平和的交流意味,“有些真相,或许沉重,但提前知晓,未必是坏事。我们脚下的路,或许比想象中更长,也更崎岖。努力提升修为,不仅是为了守护,也许有一天,也是为了……看清,甚至打破一些既定的规则。”

他没有明言要打破什么,但陆雪琪聪慧绝伦,自然联想到碧瑶,联想到那无可奈何的失败。她看着楚誉宏坚毅而略显单薄的侧影,感受到他肩头承载的、远超年龄的责任与秘密,心中某根弦被轻轻拨动。

“我明白了。”她不再多问,只是轻声道,“师兄伤势未愈,请务必珍重。”

楚誉宏点了点头,目送陆雪琪化作一道蓝光飞向小竹峰方向,这才转身,独自走向朝阳峰首座的居所。他的步伐沉稳,但每一步都似乎承载着整个朝阳峰的重量,以及对未来更深沉的思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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