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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青云山表面恢复了往日的秩序,但暗地里的气氛却愈发凝重。

各脉弟子均在各自峰头养伤。楚誉宏不顾伤势未愈,强撑着与申天斗一起,督促朝阳峰弟子加固防御阵法,加派巡逻人手,尤其是对通天峰和后山方向的警戒。他深知,魔教的攻击随时可能到来。

与此同时,一些零星的、不寻常的消息开始通过不同渠道隐隐传来:

有下山采购物资的弟子回报,青云山外围数百里的一些小镇,近日出现了不少形迹可疑的陌生面孔,气息阴冷,不似寻常百姓或散修。

负责守护山门大阵的弟子,隐约感觉到远方似乎有大量灵力在晦暗地聚集、移动,虽然距离极远且刻意隐匿,但那隐隐传来的压迫感,让修为较高的弟子感到心神不宁。

甚至有巡山弟子在偏远山隘,发现了疑似魔教暗记的痕迹,虽然很快被抹去,但仍引起了楚誉宏的高度警惕。

楚誉宏将这些蛛丝马迹汇总,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再次尝试求见萧逸才,希望能将这些情况直接禀报道玄真人。

然而,萧逸才似乎忙于处理门内事务和接待即将到来的天音寺、焚香谷使者,行踪不定,楚誉宏几次都未能见到。他只能将这些担忧告知师父商正梁。商正梁虽然重视,但认为目前缺乏确凿证据,且首要任务是应对天音寺和焚香谷的质询,只能叮嘱楚誉宏加强朝阳峰戒备,并答应会在首座会议上提出加强全局警戒的建议。

等待,成了一种煎熬。青云门就像一张逐渐拉满的弓,弦已绷紧,只待那不知从何而来的致命一击。而身陷囹圄的张小凡,依旧是这场风暴即将来临的中心。

这一日,天音寺普泓上人与焚香谷上官策,几乎前后脚抵达了青云山。道玄真人率众首座在玉清殿接待,气氛看似和谐,实则暗藏机锋。普泓神僧面容悲悯,上官策则神色倨傲,显然都是为了张小凡之事而来。

玉清殿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道玄真人端坐上位,面色无波,目光却如寒潭般扫过殿下众人,最终定格在跪伏于地、单薄身影不住颤抖的张小凡身上。

苍松道人率先发难,声音冷冽如刀,句句直指要害:“张小凡!你身怀天音寺不传之秘‘大梵般若’,手持这凶煞之气逼人的邪宝,证据确凿!此等行径,置我青云门规于何地?与魔教妖人有何异同?今日你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休怪门规无情!”他字字诛心,试图将张小凡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

田不易须发皆张,一步踏出,怒视苍松:“苍松!你放屁!小凡若有异心,何必在流波山拼死救我等于雷霆之下!他自有难言之隐,你何苦如此相逼!”他浑身气势勃发,护犊之情溢于言表。

“难言之隐?”苍松冷笑连连,“田师弟,门规铁律面前,何来难言之隐?若人人皆以此为由,我青云门万年基业,岂不成了藏污纳垢之所!”

两人剑拔弩张,气势碰撞,让殿内修为较低的弟子脸色发白。水月大师、曾叔常等首座虽未明确支持苍松,但面色凝重,显然也认为张小凡必须给出交代。

张小凡跪在地上,只觉得无数道目光如同利箭般射来,苍松的质问如同重锤砸在他的心头。普智师父临终前的嘱托如同最坚固的枷锁,让他无法开口。他只能将头深深埋下,泪水混合着屈辱和恐惧,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微不可闻的声响,用尽全身力气挤出几个字:“弟子……弟子不能说……”

就在道玄真人眉头紧锁,即将开口之际,一个清晰且坚定的声音响起:

“掌门师伯,各位师叔,弟子楚誉宏,可否一言?”

众人望去,只见楚誉宏走出朝阳峰弟子队列。他伤势显然未愈,步伐略有虚浮,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坚定。

道玄目光微动,淡淡道:“讲。”

楚誉宏先是对道玄和各首座躬身一礼,然后看向张小凡,声音平和却带着力量:“张师弟舍身忘死,于流波山雷霆之下救下我等众多同门,此乃在场众多师兄师姐亲眼所见,天地可鉴。试问,若他心向魔教,何须行此九死一生之举?只需冷眼旁观,我青云精锐恐已折损大半!此等壮举,岂是‘苦肉计’三字可以轻辱?”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苍松,继而看向道玄:“至于功法与法宝之源,弟子亦认为必有隐情。张师弟入门以来,性情憨厚淳朴,勤勉有加,大竹峰上下皆可作证。如今魔教刚刚败退,动向不明,强敌环伺之下,我青云门更应上下同心,稳定为先。若因内部猜忌而自乱阵脚,岂非亲者痛仇者快?”

楚誉宏这番话,有理有据,既肯定了张小凡的功劳,动摇了苍松的指控,又将问题提升到了宗门安危的高度。

他话音一落,曾书书立刻跳了出来,大声道:“楚师兄说得对!张师弟绝不是坏人!我信他!”

林惊羽更是噗通一声跪下,急声道:“掌门!各位师叔!小凡与我一同长大,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他绝不会做对不起青云门的事!求掌门明察!”

陆雪琪虽未言语,但她清冷的目光望向道玄,微微颔首,表明了她的态度。就连齐昊,在犹豫片刻后,也拱手道:“掌门师伯,张师弟救人之功确凿,当下局势未明,还望慎重处置。”

一时间,为张小凡求情的声音此起彼伏,许多受过张小凡帮助或敬佩其流波山壮举的弟子,都面露不忍。玉清殿内的气氛,悄然发生了变化。

苍松脸色铁青,他没想到楚誉宏一席话竟引来如此多的共鸣,打乱了他营造的肃杀氛围。他阴冷地瞥了楚誉宏一眼,却不好再强行逼迫。

道玄真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深邃的目光再次落在张小凡身上,又扫过情绪激动的田不易、一脸坚定的楚誉宏等人,心中已然有了决断。他缓缓起身,威严的声音压下所有的嘈杂:

“肃静!”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道玄沉声道:“张小凡救护同门,此功不没,宗门记下。然,身怀异宝,修习别派功法,触犯门规,亦是事实。此事牵涉甚广,非我一门可决。”

他目光转向普泓神僧和焚香谷上官策:“普泓师兄,上官道友,让二位见笑了。”

普泓微微一笑,合十道:“道玄师兄哪里话。”

上官策则摆摆手,说道:“似这等背叛师门之徒,早日处决才是。”

此言一出,田不易和苏茹面色一变,田不易起身正要怒斥上官策,就听道玄问道

“张小凡,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可有话要说?”

张小凡身子猛地颤抖了一下,额头上隐隐冒出了汗珠。

然而,就在此时,变故陡生!

一直沉默立于一旁的苍松,眼中猛地闪过一丝狠厉凶光!他身形如鬼魅般暴起,一直藏于袖中的手掌蕴含着漆黑如墨的诡异法力,直扑道玄后心!这一击快如闪电,狠辣绝伦,正是其成名绝技之一,且暗中催动了魔教秘法,威力惊人!

“师尊小心!”一直对苍松心存警惕的萧逸才惊呼出声,但他距离较远,救援不及。

道玄真人虽得萧逸才隐约提醒,对苍松并非全无防备,但万万没想到他敢在玉清殿上、众目睽睽之下行此弑逆之事!仓促间,道玄猛催太极玄清道,周身清光闪耀,身形极力向侧方扭转!

“噗——!”

虽避开了心脏要害,但苍松的掌力仍结结实实地印在了道玄真人的右肩胛骨上!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一股阴寒歹毒的法力疯狂涌入道玄体内,试图破坏其经脉!万幸的是,因道玄的闪避和护体罡气,那致命的“七尾蜈蚣”未能命中要害,但道玄仍受了极重的内伤外伤,一口鲜血喷出,脸色瞬间金黄!

“苍松!你敢!”田不易、水月等人惊怒交加,纷纷出手。

但苍松一击得手,毫不恋战,身形急退,狂笑声震动大殿:“哈哈哈!道玄!你这伪君子!我忍了你三十年,若不是你,万师兄怎会死。你配坐在那个位置上吗?”

苍松道人疯狂的声音回荡在玉清殿内:“你可知草庙村惨案的元凶是谁?就是你一直敬重的天音寺普智秃驴!他原本打算杀光了那些村民的!哈哈哈!可惜啊可惜,不知道被谁给破坏了。”

这惊天秘闻如同九天惊雷,炸得所有人魂飞魄散!

张小凡如遭雷击,猛地抬头,双眼瞬间布满血丝,瞳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崩溃和滔天的恨意!“普智……师父……不……不可能!”他嘶声吼叫,信仰彻底崩塌,整个人如同疯魔!

苍松趁众人被这消息震撼的瞬间,身形化作一道黑烟,冲破殿门,瞬间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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