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城，早已不成模样。
曾经繁华的街道，如今已是断壁残垣。
曾经祥和的家园，此刻只剩下冲天的黑烟与无数百姓的哀嚎。
而城墙之上，气氛，更是压抑到了极点。
姜子牙呆呆地看着脚下，那具早已焦黑不成人形的尸体，又看了看面前，那个眼神冰冷，煞气冲霄的少年。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输得，毫无还手之力。
他精心布置的玄黄守护大阵，被人一枪洞穿。
他引以为傲的阐教三代弟子精英，金吒、木吒重伤，杨戬生死不知，土行孙更是......形神俱灭！
“怎么？”
看着面如死灰，失魂落魄的姜子牙，哪吒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很难选吗？”
“是想，死在这里，给你那所谓的‘封神大业’，殉葬？”
“还是......”
他用枪尖，轻轻地，挑了一下地上土行孙的尸体。
“带着我这份‘礼物’，滚回玉虚宫？”
“你......”
姜子牙的嘴唇，哆嗦着，他想说些什么，想放几句狠话，来挽回自己，也挽回阐教，那早已荡然无存的颜面。
但，当他，对上哪吒那双，冰冷得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眸时。
他所有的狠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他能清晰地，从那双眼睛里，看到......
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杀意！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敢多说一个字的废话。
下一刻，那杆，依旧燃烧着青莲妖火的火尖枪，便会毫不犹豫地，洞穿自己的......眉心！
他，会死！
“我......”
求生的本能，最终，还是战胜了那可笑的自尊。
姜子牙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字。
“......走。”
“呵呵......”
哪吒闻言，发出了一声轻笑。
他缓缓地，收回了那杆火尖枪。
他转过身，背对着那满目疮痍的西岐城，以及那群，早已吓得，连站都站不稳了的阐教弟子。
他，一步一步，朝着城外，那无尽的黑暗之中，走去。
他，走得很慢。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所有阐教弟子的心头之上。
沉重，而又......屈辱。
他没有再回头。
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但，他的背影，却仿佛在向整个西岐，整个阐教，宣告着一个事实。
我，来过。
我，杀过。
我，走了。
而你们，从始至终，都只能......看着！
直到，他那并不高大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夜幕的尽头。
“噗通！”
“噗通通——”
一连串，身体瘫软在地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
雷震子、韦护，以及那些幸存下来的西岐将士，在这一刻，全都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一个个，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姜子牙，则是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两行，浑浊的泪水，顺着他那苍老的面颊，无声地，滑落。
他知道。
从今夜起。
西岐，完了。
至少，西岐的“士气”，那股子，敢与殷商为敌，敢与截教叫板的“锐气”，彻底......完了！
被那个少年，以一己之力，硬生生地，给......打断了脊梁！
......
半个时辰后。
哪吒，未死！
不仅未死，反而实力暴涨，化身三头六臂，枪挑西岐！
一人！一枪！
破大阵！败杨戬！诛土行孙！
如入无人之境！
最终，在阐教众仙，与西岐数十万大军的注视下，全身而退！
一时间，整个洪荒，都为之失声了。
所有，之前还抱着看热闹心态的势力，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都齐齐地，收起了那份轻视之心。
他们，终于意识到。
如今的截教，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任由他们，随意拿捏的软柿子了。
......
昆仑山，玉虚宫。
死寂。
当南极仙翁，带着土行孙那焦黑的尸体，以及杨戬那半死不活的残躯，跪倒在大殿之中的时候。
高坐于云床之上的元始天尊，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下方，那一张张，充满了恐惧、屈辱与迷茫的脸。
看着自己那，精心培养了无数个元会，寄予了厚望的......三代弟子们。
如今，竟是被一个，昔日的“同门”，给打成了这副......凄惨的模样。
他没有愤怒。
也没有咆哮。
扬眉大仙的话，再次，回响在了他的耳边。
“不要试图去理解他，更不要试图去战胜他。”
“你，玩不过他。”
原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自己，真的......玩不过他。
“师......师尊......”
南极仙翁看着沉默不语的元始天尊，心中，更是惶恐不安，壮着胆子，开口道：“弟子......弟子无能，请师尊......”
“不必说了。”
元始天尊，缓缓地，抬起了手，打断了他的话。
“此事......非你之罪。”
他看着下方，那些，等待着他，这位无所不能的圣人师尊，为他们讨回公道，为他们主持大局的弟子们。
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一丝......逃避。
他，能怎么办？
再派人去？
派谁去？
十二金仙齐出吗？
再让阐教的脸面，在三界之中，再丢一次？！
他，丢不起了。
“传我法旨。”
许久，许久。
元始天尊，才缓缓地，开口。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萧索。
“从今日起。”
“封神大事，暂且......搁置。”
“所有阐教弟子，不得，再与西岐，有任何瓜葛。”
“金钟，敲响。”
“玉虚宫......封山。”
“无量量劫......不起。”
“阐教弟子......不出。”
封山？！
师尊他......
竟然，要......封山？！
这，等于是......认输了？！
向截教，向那个陈缘......
彻彻底底地，低头认输了？！
“师尊！不可啊！”
广成子、赤精子等一众金仙，齐齐发出了一声，悲怆无比的嘶吼！
他们，无法接受！
无法接受，自己那高高在上，视万物为蝼蚁的师尊，竟然会做出......如此“懦弱”的决定！
然而，元始天尊，却已经，不想再听他们，多说一个字了。
他的身影，缓缓地，消失在了云床之上。
只留下，那句法旨，在空旷的大殿之中，久久......回荡。
……
“我……我没听错吧？阐教……封山了？！”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阐教！是元始天尊的圣人道场！是玄门正宗！他们……他们怎么可能会封山？！”
“千真万确！据说，是姜子牙带着阐教三代弟子的尸体和伤员，哭上了玉虚宫。然后，元始天尊，便当着所有弟子的面，亲自下达了‘无量量劫不起，阐教弟子不出’的法旨！”
“我的天……这……这不就等于，直接认输了吗？向截教，向那个叫陈缘的，低头了？！”
“何止是低头啊！这简直是把脸都给丢到混沌里去了！圣人道统，不战而退，这在开天辟地以来，可是头一遭啊！”
在他们的印象中，阐教，一直都是高高在上，霸道强势的代名词。
元始天尊，更是出了名的护短与好面皮。
可现在，这位最重颜面的天道圣人，竟然……怂了？
被一个，刚刚出现不过数月的小辈，给硬生生地，打得……闭门不出了？！
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