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机。
李木从抽屉里取出备用零件，开始修复摔坏的万能充。
亚克力胶水的刺鼻气味中，李木想起刘蒙蒙说“我相信你的能力”时发亮的眼睛，和顾清戳他额头说“小屁孩还挺受欢迎”时翘起的嘴角。
两种截然不同的温度。
第二天清晨。
李木顶着黑眼圈溜出家门时，父亲已经去上早班了。
餐桌上放着母亲准备的豆浆油条，旁边压着一张字条：
“多吃点，别熬坏了身体。”
李木鼻子一酸，抓起油条塞进嘴里，咸香的味道让他想起小时候父亲带他去厂里玩，用废零件给他做玩具车的日子。
父亲年轻时也是个能工巧匠啊！
学校早自习还没开始。
刘蒙蒙已经坐在位置上，面前摊着一本厚厚的资料册。
看到李木进来，她立刻招手：
“快来，我找到几个保送案例！”
李木凑过去，闻到刘蒙蒙发丝间淡淡的洗发水香气。
刘蒙蒙手指点着资料上一行行荧光笔标记的文字：
“看这个，前几年，撒贝宁因在武汉一中文艺汇演中表现突出，被北大冬令营保送。”
“2000年，湖南隆回一中保送14名学生至中南大学、湖南大学等高校。”
“去年，更有多个体育运动员被保送北大等高校！”
“这说明什么？”
刘蒙蒙眼睛瞪的雪亮：
“说明很多大学都对有一技之长的学生抛出橄榄枝！”
“李木，你可是有发明专利的！”
“我认为，你的希望很大！”
刘蒙蒙甜甜一笑：
“我都帮你查好了，下个月省里就有一场选拔赛，只要获得省一等奖就能参加全国赛。”
说着，刘蒙蒙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光盘：
“这里面是所有报名材料和往届获奖作品分析，我都分类整理好了。”
李木接过还带着体温的光盘，喉咙发紧：
“蒙蒙......谢谢你。”
刘蒙蒙低下头，耳尖微红：
“不用谢......其实，我昨晚跟我爸提了一下你的情况。”
李木身体一僵：“叔叔怎么说？”
“他说......”
刘蒙蒙犹豫了一下：
“如果真有实际成果，教育局确实有特殊人才推荐通道。”
“但他需要先看到专利受理通知书和实物演示。”
李木眼睛一亮：
“专利局说初审要1-3个月......”
“可以先拿受理回执。”
刘蒙蒙小声道：
“我爸下周三来学校检查工作，如果你能在那之前......”
她的话被上课铃声打断。
李木当即点头，把光盘紧紧攥在手心。
这个机会必须把握住！
回到自己座位时，李木感到一道视线，转头看见刘蒙蒙迅速低下头，露出一截泛红的脖颈。
......
午休时间。
李木溜出学校，直奔清雅内衣店。
顾清正在整理货架，看到李木立刻招手：
“来得正好！我爸刚发来邮件，说深圳那两家做万能充的已经准备量产了！”
李木心里一沉：“这么快？”
“别慌。”
顾清拉着李木走进里间，电脑屏幕上是一封附图的邮件：
“他们设计粗糙得很，而且没有你的指示灯系统，体积还大了一倍。”
“这根本就是个复合型的蠢笨充电器！”
“跟咱们的万能充完全是两种不同的东西！”
她凑近屏幕时，发丝扫过李木的脸颊，带着淡淡的香水味。
李木不自在地往后挪了挪：“叔叔怎么说？”
“他建议我们尽快把专利拿下来，然后授权给代工厂！”
“当然，如果能申请到国际专利就更好了，因为外贸需求也很大。”
“不过，我觉得太想当然了！还是顾好眼前为好。”
顾清又点开一个附件：
“这是他们的产品照片，你看这个做工还有外形......”
李木仔细查看竞争对手的产品，眉头渐渐舒展：
“他们用的是老式变压器，效率低下。我的设计能节省30%能耗。”
“我就知道你能行！”
顾清突然捏了捏李木的脸：
“小天才，下周跟我去趟深圳怎么样？机票我出。”
李木愣住了：
“去深圳？可我还要上课......”
“请两天假嘛。”
顾清眨了眨眼：
“机会不等人哟。”
“我爸说如果能带改进版样品去，他朋友可以投资一条专属生产线。”
李木心跳加速。
专属生产线意味着量产速度和品质控制都能保证。
但这也意味着李木必须面对更大的风险——逃课、投入更多资金、还有父亲的怒火......
“让我想想。”
李木最终说道。
顾清撇撇嘴：
“行吧，不过最迟后天给我答复。对了......”
她突然压低声音：
“那个小女生，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李木耳根一热：“什么小女生？”
“别装傻。”
顾清轻哼一声：
“昨天来店里找你的那个，看你的眼神跟看偶像似的。”
李木正想辩解，店门突然被推开。
刘蒙蒙抱着一摞书站在门口，脸色苍白。
“蒙蒙？”
李木慌忙站起来，膝盖撞到茶几。
“我......来还你的参考资料。”
刘蒙蒙声音细如蚊蚋，目光在顾清搭在李木肩上的手停留了一秒：
“打扰了，我放这就走。”
她放下书转身就跑。
李木想追出去，却被顾清拉住：
“话说只是普通同学关系？人家都追到这里来了！”
李木急道：“我......”
“别解释！”
顾清嘴角上扬：“解释就是掩饰。”
李木甩开顾清的手：“清姐，以后别这样。”
“哪样？”
顾清挑眉：“被我说中心事了？”
李木深吸一口气：
“我和蒙蒙真只是同学关系，但你这样会让她误会......”
“误会什么？”
顾清突然嘻嘻笑了：
“难道是误会你和我有什么？”
她凑近李木，红唇几乎贴到李木耳边：
“李木，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帮你？”
“单纯因为咱们相识一场吗？”
李木僵在原地，顾清的呼吸热热地拂过他的耳廓。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是刘蒙蒙。
“李木，”
刘蒙蒙的声音有些发颤：
“忘记跟你说了。”
“也许不用参加下个月的科技选拔赛了，因为下周三省教育厅有个科技创新成果展示。”
“王主任......把你名字报上去了。”
李木如遭雷击：
“什么？老王转性了？”
“现在全校都知道了。”
刘蒙蒙小声道：
“我猜王主任是想当众出你的丑......”
“不过我爸说，如果你真能拿出像样的成果，这反而是个机会。”
电话那头传来公交车声，刘蒙蒙匆匆说了句“见面再聊”就挂断了。
李木握着手机，有些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