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尚未散尽，陈远山站在教堂后巷的石板路上，右臂的伤口还在渗血。他低头看了一眼，布条已经被血浸透，隐隐作痛。他没有时间处理，只能咬牙忍住。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入街巷的阴影中，脚步坚定，眼神冷峻。
铁血团的临时据点设在城郊一处废弃的磨坊里。他推开门，屋内弥漫着潮湿的稻壳味，赵明德正站在墙边的地图前，手里握着一支炭笔。
“回来了。”赵明德头也不抬地说。
陈远山点点头，从怀中取出那份电文，放在桌上。
“装甲车队在奉天站转运毒气弹。”他说，“粮仓是他们的中转点之一。”
赵明德终于抬起头，目光落在电文上，眉头紧锁。
“龟田不会无缘无故把毒气弹运到这里。”他低声说，“他一定在策划更大的行动。”
陈远山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一张草图，上面画着一个铁钩的形状。
“我有个计划。”他说，“先扰乱粮仓守军，再制造混乱，最后引火诱敌。”
赵明德盯着那张草图看了许久，嘴角微微扬起。
“说说看。”
夜色沉沉，粮仓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庞大。陈远山带着五名队员潜伏在粮仓后方的灌木丛中，远处的日军哨兵正在换岗。
“他们换岗的间隔是五分钟。”陈远山低声说，“我们只有两分钟的时间。”
“怎么进去？”一名队员问。
“从粮仓的通风口。”陈远山指了指屋顶，“我先上去，你们在下面接应。”
他取出钩索，轻轻一甩，铁钩稳稳地勾住了通风口的铁栏杆。他拉了拉绳索，确认稳固后，开始攀爬。
夜风呼啸，他的伤口隐隐作痛，但他没有停下。他爬上屋顶，轻轻推开通风口，翻身而入。
粮仓内堆满了麻袋，空气中弥漫着粮食的气味。他落地时动作轻盈，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他从腰间取出一个布袋，里面装着事先准备好的煎饼。他小心地将煎饼分发到几个粮袋之间，这些煎饼里掺了泻药。
“接下来，就看他们的反应了。”
他回到通风口，轻轻吹了一声口哨。这是暗号。
几分钟后，粮仓内开始传来骚动。守军士兵一个个捂着肚子蹲下，有的甚至直接冲向外面的厕所。
“成功了。”陈远山低声说。
他没有浪费时间，迅速从通风口跳下，带着队员潜入粮仓内部。
“火！”赵明德一声令下，埋伏在远处的队员点燃了事先准备好的火把。
火光冲天，粮仓一角开始燃烧。日军守军惊慌失措，纷纷扑救。
龟田正雄带着装甲车赶来，远远看到粮仓起火，脸色阴沉。
“快灭火！”他怒吼。
装甲车轰鸣着冲进火场，履带碾过地面，扬起尘土。
陈远山早已埋伏在粮仓一侧的草垛后，他握紧钩索，等待时机。
“现在！”他低声喊道。
他猛地一甩钩索，铁钩勾住了装甲车的履带。他迅速拉动绳索，钩索缠住了履带的一角。
“拉！”他大吼。
几名队员合力拉动绳索，借助粮仓的结构制造牵引力。装甲车在火光中猛地一震，履带脱轨，车身失去平衡，侧翻在地。
火势蔓延，装甲车被引燃，爆炸声震耳欲聋。
“撤！”陈远山大喊。
他们迅速撤离，但就在他们即将翻过围墙时，一颗弹片飞来，擦过王德发的左臂。
“啊！”王德发闷哼一声，踉跄倒地。
“快走！”他咬牙说，“别管我！”
陈远山没有犹豫，一把将他扶起，拖着他翻过围墙。
他们一路撤退，直到远离粮仓，才停下脚步。
王德发靠在一棵树下，脸色苍白，左臂的伤口不断渗血。
“你疯了？”他喘着气，看着陈远山，“为了我……耽误时间。”
陈远山蹲下身，撕开自己的衣角，为他包扎伤口。
“你救了我。”他低声说，“我不会让你白白流血。”
王德发苦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
“这是我老婆和孩子。”他轻声说，“如果……我回不去，帮我把这张照片送出去。”
陈远山接过照片，眼神坚定。
“你会回去的。”他说，“我答应你。”
远处，火光依旧映红了夜空，粮仓的方向传来零星的枪声。
陈远山抬头看着那片火光，心中一片清明。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他的手还握着钩索，绳索上沾着王德发的血。
他没有松开。
他不能松开。